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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游增(第12页)

你从城南的老树浓荫脱身,穿过宪章公园和水库 去往玄秘宫。这是盛夏的帝国之心,凉得像年底的广 州。雄狮雕像底下有人抗议海底电缆正在毒害他们的生 活。若干年前,还是在这个位置,有人扯起横幅抗议战 争:广州的,喀布尔的,大沽口的,亚历山卓的,塔拉 纳山的。后来有人抗议失业,抗议机器对人的侵略:呜 呜喷汽的机器,安静灵巧的机器。大草地上阳光斑驳, 有人扎堆野餐,有三驾马车沿宽敞的道路直奔玄秘宫人 口。你远望玄秘宫,今天和它格格不入。今天匍匐在它 脚下,显得破旧、黯淡——不对,玄秘宫没有“脚二 它是一块四方体的光,压弯了世界的头颈。它透明、沉 重。万物自惭形秽,收缩,变成实心。

你想:玄秘宫是为巨人准备的垫脚石——你总得为 它发明一些句子以充谈资,而这种句子就是你才能的极 致:“巨人的垫脚石”——你一路仰望,望进天的最高 处,寻找为巨人准备的巨门,但你实心的肉眼只能找到 紫色薄云、一些迅速移动的监染的阴影。你停下脚步,

肃地审视玄秘宫不可思议的形式 种无形式的形 式。大街小巷正流行一句话:天堂也是透明的。有人把 这句时髦话涂在后巷,而大疫病时期留下的警世危言、 咒天骂地早已褪色。总有时髦话层层覆盖。人遗忘。人 向前跑,摹仿光。

入口之大超出你的期望。玄秘宫搞坏了规矩。在 玄秘宫之后,只有超出期望才能让人满意。你从没见过 这种尺度的入口,毕竟,哪里有人能在透明中分辨出人 口、出口、边界或领地?你滑进去了。一支看不见的乐 队正在演奏《威廉??退尔序曲》。你夹紧手杖走着,你 发现自己正置身无边的光的监狱,换句话说,你已步入 停顿的时间。向左或向右都是一望无尽的光的大道。万 国旗帜静静垂立,全部被光淋成落汤鸡。你糊涂了,搞 不清这是一块砖、一座城市还是一段时间。你挤过参观 者,这里有万国参观者,你开始“参观”,对呀,你当 参观,“参观”是帝国发明、推广的新式生活,你参观 大炮、骗子的机械、大块头“光之山”1、压成薄片的石 墨和压进石墨的歌声,也参观美人、驯狮人、抚琴人和 喷火人,你向东走,经过水族缸、南美干尸、许多杠杆 和飘浮如水体的深蓝华盖;乐队在二楼;两层楼高的望 远镜让你驻足不前;你偷听西装革履的背影谈论地震和 螺旋桨,观看二十四条蚂螭在酷似旋转木马的玻璃玩具 里预报天气(“明日有雨”),和人群一起,为一个口吐 冰块的箱子惊呼起来;你参观了塑料、正在形成的布、 一个逐渐显现的幽灵画面(一片模糊树影,一头鬼祟 老虎,一些跑来跑去的黑人);你漠然地经过巨型管风 琴和一些雕塑,它们无甚可观,仅仅是特别大而已;

1 一度是世界最大的无色钻石,来自印度。围绕它涌现了种种传闻, 最著名的一则也许是“光之山的诅咒":”拥有此钻石的人将拥有全世 界,同时也将拥有这个世界的所有不幸。只有当拥有者是神或女人时, 才能幸免于难J

你看着那个演员,把一台四轮玩意从这头弄到那头, 来回地弄,“那是什么?"你㈣,已经呆看五小时的绅 士扭头回答你:“车

你穿过气流、电流、声流,不知怎的,它们变得 可见,你穿过它们好似穿过一些染成彩色的玻璃珠串; 有人拉你的手肘,拉你去参观观念,你毫无兴趣甚至感 觉厌烦,欠身离去继续向东,直到意大利花园最边缘的 青苔也消融拔地而起的热带丛林直抵光的脆壳。光软 化,重回有机状态;光重新是温度、湿度,这些可以理 解、可以亲近的东西,这些未经加工的气息和滋味,你 一阵晕眩像是中暑又像是往日重临,你看见一头花斑豹 穿过萝蔓像一团热蜜流淌,那是你永远遗失在南亚雨林 的一点点自我,其余的你已重回文明世界多年。你挨个 经过那些野人雕塑,你看得发恼,因为每一种野人都被 雕得错漏百出而帝国显然毫不在乎。帝国只在乎发明。 帝国梦想重新发明世界。在这个被强光遗忘的有机体之 角,在沦为绿衣弄臣的古神的怀抱,你看见我,我,肥 大、丑陋、疣疮密布,皮肉无一处平整,呼吸恶臭无 比,我就是一座咕嘟嘟冒泡有机粪池,我和我的展台冒 犯了你和你的文明世界,你如遭雷击,我对你微笑,你 震惊得无以复加,你绕着我看了又看,和导览员攀谈起 来,导览员的心肠是水泥管子跑铁浆,他第一万遍背诵

湾镇巨蛙传奇,那是我的新主人为我撰写的新名字新故 事,我顶着新名字新故事登上帝国大报小报的副刊和报 缝,《首都日报》《大河邮报》《星期三周报》……《今 日惊奇》除外——我上了那小报的头版。湾镇巨蛙让你 热泪盈眶,"我也听说过一种巨蛙,"你忍不住对导览员 忆起旧来,忆旧是最糟糕的,可你管不住自己,”在广 州——真是恍如隔世——上帝,有多少年了?当时,临 江商馆里,每个人都在谈论一头巨蛙,有一头水牛那么 大的巨蛙。你刚才说这野兽是什么时间发现的? ”

“三年前,”导览员弹着舌头背诵,“在湾镇以南人 迹罕至的沼泽地。”

你陷入沉思,”后来,??我从广州去帝汶。在那儿得 了痢疾。你知道痢疾吗? ”

“知道,先生。痢疾。”

"你不会想得痢疾的。你叫什么? ”

“约翰,先生。”

“约翰。你是哪里人约翰? ”

导览员白得刺眼的眼白闪了一下,“加尔各答先 生,我生在加尔各答。”

“加尔各答——"你重复,你猛吸林间空气好像 真的吸进了一些加尔各答,“我怀念加尔各答,"你说, “我的青春在加尔各答埋葬。”

“我的也是,先生。”铁石心肠的约翰说,又一波 游客涌入树林,像雨林游击队一样从四面八方包抄, 隔开了你和约翰,和我,和你的广州帝汶加尔各答回 忆,越过各式各样的帽子,我看见你眼含热泪,朝我 们,或只是朝约翰举了举手杖,你转身离去,淑女们 尖叫起来,“快看呐!它是活的! ”“是的太太,”约翰 说,“活的。”然后是湾镇巨蛙传奇、更多的大呼小叫 和叹息,“世上唯一一头巨蛙!它不孤单吗? "太太们 泪眼汪汪,“它有别的朋友吗——除了你之外? ”从开 馆到闭馆,约翰要讲一万遍湾镇巨蛙传奇,一万遍,你 能相信吗?而蒸汽火车每天进站三次,排出一肠子乘 客,得意地大叫,跑走,奔向强光外的新世界,那里生 命溶化,无机物蒸蒸日上要做新世代之主。而我们这些 生命,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湿,不 能太晒也不能晒不着太阳,不像寰域伟大死物,任人摆 布,颠簸不破,只需定期擦灰。半夜里约翰冲野人雕塑 吐口水,冲酒椰树撒尿,天亮之后把尿骚味怪在我头 上,“没法子,这就是野兽,”约翰对前来探视的教授 耸耸肩。出借期结束,我头也不回地爬进我的旅行包 厢——湾镇巧手木匠樱桃师傅精心打造,改造自一个二 手兽笼,马戏团班主吹嘘它关过大象——配有天窗、侧 窗、饮水槽、草垫、提供湿度和野地风情的蕨丛,还有 我最爱的布偶罗斯玛丽小姐。教授拍过我的下巴(像往 常一样,两下轻,一下重),退出去,钻进马车厢。埃 文扬鞭。老马尼克、松鼠和橙子争相喷气,撒开蹄子, 直奔湾镇。

湾镇好极了。雪达犬沿蛮荒海崖奔驰,教授远远跟 着,用哨声指挥它。空气闻着像岩石,像松露。每一块 构成湾岸的黑色圆石都曾被维京长船碾得咯吱发响。湾 镇留存着帝国无助的幼年期,留存着帝国的恐惧。海崖 那边,草坡向灰色大海倾斜,满坡的史前石屋酷似地鼠 洞,那是幼年帝国对风的恐惧。无桥无路的大沼泽是对 死的恐惧。地底骸骨和它们胸前贝壳是对遗忘的恐惧。

教授书房里摆着全家福照片,被摄影术摄住的一 家五口现在只剩教授还活着(其他四人都咳着嗽,被咳 得同样厉害的死神领走了)。照片旁边有一块美妙的海 百合化石、一些陨石和冷却的“地球之血”。逢礼拜二、 五,一位看不出年龄的女士从西边过来替教授录写:他 踱来踱去地念,她右手支脸左手运笔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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