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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番话却被袁承天听个真切,因为不放心所以赶出来,见他们说话便止步不前,在玫瑰花树后将他们这番言语听去,心中亦不是滋味,心想不是我厌恶采薇姑娘,而是不能。他着实害怕带采薇回转中土,又情海生波澜,那是无法可想之事。
明月挂中天,碧宇无尘。在这宁古大城之中,万籁俱寂,风吹花香,仿佛一切皆在尘埃中,不复往日之念!他想起自己不远关山万里,本要救丘帮主脱厄,可是事与愿违,是自己一厢情愿。原来丘帮主俗念已无,尘缘已了,不复踏入红尘!可是袁承天却不能够,心有执念,所以难忘!他诚然不能做到如丘方绝那般大彻大悟,只因心底里有清心格格,所以念兹在兹,不可忘却!这也是人生大悲苦!
明日守城,兵士各自守护城墙,墙有清国黄龙旗,迎着旭日招展,猎猎作响,仿佛向敌国展示自己决心!袁承天受命守西城,而鄂尔泰扼守东城。其实守卫东城职责所在,重任在肩,东城为一城之门户,如果敌军来袭必袭东城,东城破则全城危哉!是以多隆命令无论那一城有危,另一方必要策应,以护万全,不让合城百姓罹难,这也是他多隆将军职责所在,不可推却。鄂尔泰见多隆将军授命于他守卫东城,心中洋洋自得,心想还是我们满洲人向着满洲人,岂能向着你们汉人!袁承天倒是无所谓,只是想:只要宁古塔大城不受侵犯,也就是了,所谓功名也就算了!
本来细作探知今日干罗斯国必有行动,结果从早上到晚不见任何异样,似乎这细作探得情报不实。鄂尔泰很为苦恼,向晚时分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回营房休息去了,只留下兵丁看守。袁承天这边也是风平浪静,心中不免起疑,是不是那细作所探的军情不实,是敌人故意放出来的,以挠乱对方的防备,但是又一想不对,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以兵不厌诈为诡道也!是为用兵最高的手段,在对方松懈时,才行出击,一击必中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袁承天不敢放松警惕,反而要守城官兵小心看视,注意城外动静,一有不对便马上禀告。
夜色深深,星月无光,正是风高月黑时。忽然远处有点点黑影迅速向前推进,有兵丁禀告袁承天。袁承天心疑是敌军来犯,本要开城出去查看,一想不成那样反而会惊动敌人,还是从城墙而下,只身去探才是万全之策。他这时以身犯险,只为探得确切敌踪,如果换作别人宁愿让一个士兵去坠下城墙侦得敌情,也不会以身犯险,可是袁承天却不这样做:一是士兵虽有武艺,只是刀枪棒棍之类,于轻功一道不甚熟稔,所以下去也是无用,反而丢掉性命之虞,不如自己下去有十足把握。城上兵丁见这汉人将领身先士卒,甘冒风险甘下城去探敌情,很为感动,想起鄂尔泰统兵时往往让士兵冲锋在先,而他本人在后面押阵,明为指挥,实则是以保万全,每次都是士兵死亡枕藉,他本人则毫发无伤,如果杀得敌人大败,那么功勋自然是他的;反之如果大败溃不成军那么死的是无辜士兵,与他毫不相干,他便会禀报说士兵懦弱畏战,所以败北,于他则毫不相干,可说这鄂尔泰精于计算,从来不把士兵的安危放在心上,他只在乎自己的性命。宁古塔士兵对这鄂尔泰多有抱怨,可是人家朝中有人,也无法撼动其统领的职位。其实多隆将军有心除去此人,因为这鄂尔泰有时行军作战处处制肘于他,让他无法施展所能;心知此辈意在将军之位,不甘心只做统领之职,所以今次便要他扼守东城,迎战干罗斯骑兵,表面看似委以重任,实则是要他对敌干罗斯骑兵,以他之能料难敌抵,那么一旦有险,自己则坐收渔利,亦可除却眼中之钉,如若其阵亡那么上书朝廷,得以褒奖。多铎王爷也无话可说,寻不到自己的不是,两全其美!只是他这计谋以鄂尔泰之能焉能猜到,是以他也只配作统领,要他做宁古塔将军,统率全局,非其所能!这也是嘉庆皇帝知人善用,否则这宁古塔岂不危殆,恐怕早已落入敌国之手了。嘉庆皇帝从来韬光养晦,不显才能,直待时机成熟一举清除祸乱朝廷的奸党,这也是他用心之苦!在别人眼中看这少年皇帝仿佛毫无建树,浑浑噩噩的样子,那知他剑藏匣中,锋芒不露,一旦出鞘,必要杀人!所谓:不鸣则己,一鸣惊人;鹤唳九霄,与天比高!
袁承天身落尘埃,抬头隐隐见到前方有马匹而来,却是悄无声息,原来他们马衔嚼,人衔枚所以行动没有声响,这样不易被人发现。袁承天暗想这为首将领不简单,懂得出奇制胜,看来是个胸有韬略的将领,不可小觑。他伏鹿鹤行,在夜色掩饰之下疾行,不一刻便离敌军不过半里之遥,目光所及,只见黑压压,仿佛黑云压顶,似乎他们一举夺下这宁古塔大城。袁承天见此情形,转身向宁古塔而去。忽然有人大喊道:“兀那贼人,鬼鬼崇崇定非好人,站住了!如若再跑军爷一箭射杀了你!”
袁承天回头看时,只见一位骑马的将领跃马而前,扬着手中长刀,口中兀自呵呵,似乎便要杀人。袁承天不跑反而站定,只待这人前来。这一下倒出乎这人的意料,心想:这一定是清国的奸细,刺探我军军情。袁承天不意这干罗斯骑兵竟会说汉话,也是有些意外。这人一身铁盔,黄发蓝眼,一看便是干罗斯人。他大叫道:“你是什么?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刺探军情?如若言语不实,军爷生嗔,一刀开瓢,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说话气势汹汹,仿佛看这袁承天是个死人。袁承天心想你好大的口气,我暂切不计较,一会儿武功上见真章。
他冷冷道:“在下是清国一小小兵丁,叫做袁清。”他不报自己本来名字,只报袁清,只是不想暴露出自己来姓名,多惹麻烦。这干罗斯哥萨克骑兵哈哈笑道:“好,好,真是真汉子,明人不做暗事。我也不妨告诉你今夜我们哥萨克骑兵便是要攻城略地,一举拿下宁古塔,因为先前多次皆不成功,所以我国大皇帝很是震怒,以为一个小小宁古塔守将能有多大本领。今次命我维克多重率骑兵出征。你若识时务那便带我们前进,将城门唤开,让我们骑兵攻入城中。你放心我承喏不杀一人,安抚百姓,只要归顺我大皇帝亚历山大二世,便可以免去死罪。袁清你也不必做他们的小小的兵丁,纳于我麾下岂不是好?”袁承天心想谁要做你们的官兵?我们清国皇帝仁慈友爱,岂不比你们什么亚历山大二世好?
维克多见这袁清不做回笞,以为他心中暗许,又道:“袁清你若顺从我命,那么荣华富贵岂不唾手可得?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前面引路?”袁承天冷冷笑道:“你的好意我领了,只是要我投敌卖国却是不能。你们一向狼子野心,窥伺我清国领土,意欲占为己有,可说卑鄙无耻的紧!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儿汉,岂会做那龌龌龊龊之事,今夜只怕你们有来无回!”维克多气得二话不说,手中长刀唰地一下向着袁承天砍来,要一刀毙命。袁承天跃身而避,身子一闪,左手啪地一声拍住马腿。那马儿吃痛,扑通前腿跪地,直将这维克多掀飞出去。
维克多万没料到有此突变,身子离鞍,向前飞去。饶是他久经战阵,仓卒之间手中长刀下沉,插入地上,身子不再向前跌去。他双手犹自握刀杆,身子亦如陀螺般旋转。袁承天双掌托出,喊声“住”才将他身子定住,不再旋动。适才之所以这维克多旋转不停,不能控制己身,皆是他杀人心重,将毕生之力掼于双手,双手力道又掼于刀杆,所以旋动不停。袁承天那时要杀他,易如反掌,只要出一根小指头点他脑后风池、风府和玉枕三穴中其一穴道便可立毙对方于手下;只是他不趁人之危,那样殊非英雄所为,如若为之胜之不武,为人不齿!
袁承天见这维克多再无危险,转身便走,他不念旧恶。可是这维克多却不念别人救他之恩,只想杀人为了功名,却不想如果适才袁承天出一小手指击他脑后穴道,既可取其性命。世上之人多是孤恩负德,仿佛那中山狼,不思以德报怨,反要噬杀恩人,可说可恶之极也。维克多见那袁承天转身要走,便偷偷用怀中拿出手铳,看着袁承天后背,心想:我这火铳只要一发射,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袁承天走出几步,更不回头。维克多见机不可失,迟则生变,因为这时袁承天便要施展轻功回宁古塔。他这一去必要加强防守,那维克多此一行便无功而返。他岂能心甘,所以要暗施阴毒手段,除去这心腹大患,所以不惜用这下三滥手段,忽起偷袭,虽然不是光明正大,但求一击成功,又管他什么卑劣不卑劣。维克多搬动机栝,火铳一道火光直向袁承天背心打去,如若击中,必定粉身碎骨,尸骸无存。这维克多端地狠辣无比,心肠歹毒!袁承天以仁义之心对人,孰料对方非是正人君子,行为恶劣,孰非人也!
袁承天忽然惊觉,身子跃起。火铳一道火光走空。他在半空中一个轻灵转身,目光正对这维克多。炯炯目光,中有寒意,似乎有杀人之气。袁承天心想我无伤人意,虎有杀人心!苍天在上,我袁承天本仁义待人,不嗜杀戮,奈何敌人视我如仇雠,那么毋怪袁承天大开杀戒,以匡正义!袁承天躲过这火铳一击,闪在一旁。那维克多也是吃了一惊,心想:看他目光凶凶,似乎便要杀人,这样也好,反正我身后有千千万万哥萨克骑兵,还怕着你来?想到此处,他将火铳向天发射,那是前进的号令。夜空一道火光升腾而起,照亮了两个人。后面骑兵见到号令,催动坐骑向这奔来。袁承天面无惧色,看着维克多狰狞的面目,笑道:“你们要一齐杀过来,好极了!”他话音一了,已然欺近身周,不待维克多反应过来,双掌翻出,登时一股大力如翻江倒海冲来,将其击飞出去。重重跌落在哥萨克骑兵马前头。有人便惊呼道:“是主帅受伤了,快下去救治。”维克多却大声斥责道:“两军交战,生死事小,成败是大。我受伤不碍事,你们务必拿住这小子,莫让他赶回宁古塔报讯。”众骑兵便呼喝着挥舞手中长刀向着袁承天围拢而来,个个口中大叫要杀
死他。袁承天从背后取下轩辕神剑,心想:今日斩妖除魔,以卫正道,以血荐轩辕!长剑出处,哥萨克骑兵马腿尽斩,一个个从马背上直掀下来,滚落在地,个个显得狼狈不堪。
其中一个哥萨克骑兵大叫道:“好小子,你真阴毒,斩我们马腿。”袁承天道:“总比有些人黑夜中鬼鬼崇崇,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强的多!”维克多听他说话意带讥讽,气得说不出话来。诚然他们这次行动,孰非光明正大,非是君子所为,确实有些不堪!别人这样指责,确实无法辨驳,要忍下这口气,却又不甘。这时搀扶他那名军兵见主帅这模样,知他心有不甘,便说道:“众儿郎听着,我代主帅发号施令指挥,但有拿下或者杀了这狂妄小子,官职二级,赏金十两,宝刀一枚!”维克多不料这军兵竟越俎代庖,虽然这样难免过为己甚,但是非常时候,也只有便宜行事,暂且从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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