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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胜学》:不知势,无以为人也。势易而未觉,必败焉。 察其智,莫如观其势。信其言,莫如审其心。人无识,难明也。君子之势,滞而不坠。小人之势,强而必衰。心不生恶,道未绝也。 未明之势,不可臆也。彰显之势,不可逆耳。 无势不尊,无智非达。迫人匪力,悦人必曲。 受于天,人难及也。求于贤,人难谤也。修于身,人难惑也。 奉上不以势。驱众莫以慈。正心勿以恕。 亲不言疏,忍焉。疏不言亲,慎焉。 贵贱之别,势也。用势者贵,用奸者贱。 势不凌民,民畏其廉。势不慢士,士畏其诚。势不背友,友畏其情。 下不敬上,上必失焉。上不疑下,下改逊焉。不为势,在势也。 无形无失,势之极也。无德无名,人之初也。 缺者,人难改也。智者,人难弃也。命者,人难背也。 借于强,谀不可厌。借于弱,予不可吝。人足自足焉。 君子怜弱,不减其德。小人倚强,不增其盛。时易情不可改,境换心不可恣矣。 天生势,势生杰。人成事,事成名。 奸不主势,讨其罪也。懦不成势,攻其弱也。恶不长势,避其锋也。 善者不怨势劣,尽心也。不善者无善行,惜力也。察人而明势焉。 不执一端,堪避其险也。不计仇怨,堪谋其事也。 势者,利也。人者,俗也。 世不公,人乃附。上多伪,下乃媚。义不张,情乃贱。 卑者侍尊,莫与其机。怨者行险,仁人远避。不附一人,其祸少焉。 君子自强,惟患不立也。小人自贱,惟患无依也。 无心则无得也。无谋则无成也。 困久生恨,其情乃根。厄多生智,其性乃和。无困无厄,后必困厄也。 贱者无助,必倚贵也。士者无逊,必随俗也。勇者无惧,必抑情也。 守礼莫求势,礼束人也。喜躁勿求功,躁乱心矣。 德有失而后势无存也。心有易而后行无善也。 善人善功,恶人恶绩。善念善存,恶念恶运。以恶敌善,亡焉。 人贱不可轻也。特贵不可重也。神远不可疏也。 势有终,早备也。人有难,不溃也。
总之,薛居正这个人或许可以称之为君子,但他绝不是文天祥和史可法之类的烈丈夫。另一个与薛居正的类似的人是沈义伦,在赵匡胤驾崩之时他也是宋朝的宰相,位次居于薛居正之下。不过,与薛居正所不同的是,沈义伦在赵匡胤当节度使的时候就已经是赵匡胤的节度府幕僚,他几乎与赵普在同一时间进入了赵匡胤的幕府并掌管赵匡胤治下领地的财政大权。可以说,沈义伦是赵匡胤的早年亲信,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同样没有为赵匡胤的儿子争夺皇位的继承权,他同样迅速拜倒在了赵光义的脚下。
这两位宋朝的大宰相在这个时期的表现和反应说明了什么?仅仅只是说明了他们懂得识时务或是贪慕荣华富贵而支持赵光义吗?绝对不是,他们选择赵德昭当皇帝同样可以有拥立之功,可他们选择了赵光义。于是,有一个推断就有可能是真实的,那就是这两人确实跟赵光义早在扳倒赵普的时候就成了政治盟友。这倒不是说他们甘为赵光义充当爪牙,而是说他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赵匡胤真的是被赵光义给害死的,那么这二人应该是没有参与此事的,他们还不至于如此的卑劣和丧心病狂,只是当赵光义把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他们才不得不被迫接受现实。除此之外,他们还能怎么办呢?他们只是掌管国家行政事务的宰相,而面对已经在开封府尹这个位置上待了十几年且势力盘根错节甚至连赵匡胤都心存忌惮的赵光义,他们难道敢于公开站出来反对赵光义继位吗?即使他们敢这样做,敢于坚决反对赵光义继位甚至不惜用生命为代价去拥立赵德昭,可最后他们的下场恐怕也不过是另一个方孝孺而已。遗憾的是,这二位不是什么烈丈夫,他们是“俊杰”——懂得识时务的俊杰。
要面包还是要气节?要生存还是要毁灭?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答案是不言而喻的。适者生存,当一个人无法改变环境就要去适应环境——这是我们如今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而薛居正等人也正是这样做的。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也有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赵光义继位也未尝不可,毕竟皇位还是赵家人的,而且这个新皇帝还是和赵匡胤一母同胞。
至于赵德昭,尽管他是赵匡胤的嫡长子,可谁能保证他就一定比赵光义更适合当这个皇帝?赵光义此时早已是大宋的第一能吏,他的为政经验和政治斗争的经验都是赵德昭所无法企及的,单论个人能力,在所有的皇位候选人当中赵光义是无可争议的综合实力最强的那一位。既然如此,让赵光义当这个皇帝又有何不妥呢?总之,不管是出于形势所逼还是出于所谓的大义,宋朝的宰相们最终都选择站到了赵光义的身边。
至于此时的另一个位高权重的朝廷大员卢多逊,这人早就跟赵光义打得火热。在扳倒赵普的斗争中他更是冲锋在前,他这时候可是巴不得由赵光义来当这个皇帝,如果有人敢于反对,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跳出来为赵光义充当打手。
在史书的记载里赵光义当皇帝是那么的自然而然,这中间没有任何人表示反对,而赵匡胤的皇后宋氏和赵匡胤的两个儿子在这个时候也是集体沉默,但事实真的如此吗?难道真的就没有人为赵匡胤的儿子争取过皇位的继承权吗?这个显然值得怀疑,至少赵匡胤的皇后宋氏对赵光义的继位是心有不甘的,甚至有可能曾经激烈地反对过,可最后她的努力却是一场徒劳。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而这个猜测也是有佐证的,那就是赵光义后来极为刻薄地对待了他的皇嫂宋皇后。尽管在他登基之后他立马就封宋皇后为开宝皇后,但他此后先后两次让自己的皇嫂搬离其居所,而在宋氏过世之后他更是不为皇嫂服丧,甚至让所有的大臣也不得前去为宋氏吊唁。当翰林学士王禹偁因此而上疏直言此事不合礼法的时候,赵光义更是大怒,他下令将王禹偁驱逐出京外放到滁州为官。在为宋皇后下葬之时,赵光义更是不让她与赵匡胤合葬,其灵位更是不得进入太庙,直到后来宋神宗继位时宋皇后的灵位才得以迁入太庙。赵光义如此所为,难道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吗?
在《宋史·太宗本纪》结尾阶段对赵光义的赞辞里,这件事也被列入了赵光义生平的“四宗罪”:太祖之崩不逾年而改元(赵匡胤驾崩的当年他将年号由开宝改为太平兴国),涪陵县公之贬死(赵廷美被贬至房州而后速亡),武功王之自杀(赵匡胤的长子赵德昭因为赵光义的训斥而自杀身亡),宋后之不成丧(不为宋皇后服丧)。
不管怎样,无论宋朝的大臣们是迫于形势还是真心拥护,也不管皇族内部是集体拥戴还是反对无效,赵光义最后都迅速地在他哥哥的灵柩前变身为宋朝的新任皇帝。群臣对赵光义三跪九拜之后,一切就此成为定局,他赵光义从此就成了大宋的皇帝。但是,坐上了皇位未必就意味着坐稳了皇位,接下来赵光义要做的就是如何坐稳自己屁股下面的这把椅子,而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好的,但这难不倒大宋帝国曾经的第一能吏、现在的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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