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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无极问道:“那他和王安石有何瓜葛么?见到当朝宰相,又是久仰大名的大文豪,一定欣喜若狂了。”张明远道:“无极,别打岔,让师父接着说。知道的自然明白你这是替张载欣喜若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自己见到王安石一般。”
李长安道:“天下之事,总是患得患失。你们哪里知道,当时王安石执政就变法,可朝廷树敌太多,孤立无援,自然想得到张载这位新人的鼎力支持。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有一日,王安石见到张载,就对他说:‘朝廷正要推行新法,恐怕有些人不能胜任,想请你帮忙,你可愿意?’”
费无极道:“张载又当如何?”李长安道:“张载说:‘学生初来乍到,请多关照。大人如此雄才大略,他日必当功成名就。可惜学生才疏学浅,恐怕有负所望。’那王安石自然心灰意冷,便不大高兴了,三番五次,一来二去,张载总是推诿敷衍,王安石就渐渐反感起了张载。张载上奏想辞去崇文院校书一职,但未获批准。不久被派往浙东明州审理苗振贪污案,案件办毕回朝。此时张载之弟监察御史张戬因反对王安石变法,与王安石发生激烈冲突,被贬知公安县,张载得知此事非同小可,顿时心神不宁,得罪宰相可不得了,张载怕受到株连,就辞官而去了,自此回到横渠归园田居,逍遥自在。”
张明远问道:“想必这下,张载自当颐养天年,躲过祸端,不会被牵连了。”
李长安道:“熙宁十年,秦凤路守帅吕大防觉得张载之学承继古代圣贤,可以用来复兴古礼矫正风化,就上奏神宗皇帝召张载回京任职。此时这张载正患肺病,但他不愿错失良机,意欲大展宏图,便抱病入京。神宗皇帝任用他担任了太常礼部官。可当官哪有那么容易,我大宋文官总是口若悬河,唇枪舌剑。政见不一,实乃家常便饭。”
费无极道:“莫非他与苏东坡是同病相怜不成?”李长安点了点头道:“无极所言极是,果不其然,张载和众人意见相左,因而十分孤立,加之病重,不久便辞职西归。同年十一月十七日行至临潼,当晚住在馆舍,沐浴就寝,翌日晨与世长辞,享年五十八岁,临终时只有一个外甥在身边。可谓孤苦伶仃,抱憾终身。张载一生,两被召晋,三历外仕,着书立说,终身清贫,殁后贫无以殓。在长安京兆府的学生闻讯赶来,才得以买棺成殓,护柩回到横渠。翰林院学士许诠等奏明朝廷,乞加赠恤。神宗皇帝下诏按崇文院三馆之职,赐予丧事补助。如此一生,不知张载是否得意,是否失落。”
张明远道:“可见庙堂也如同江湖,这唇枪舌剑也杀人,反而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费无极道:“想必狄青之死便是如此。一个武将不是在战场冲锋陷阵而轰轰烈烈的战死,而是被我大宋的那帮文官,唇枪舌剑给逼死了。岂不是大大的委屈和冤枉。狄青便是个冤死鬼了。”
李长安道:“所言极是,这文人相轻,古来有之。文人墨客的心眼好比笔尖一般,又细又尖,容不得一点沙子。”张明远道:“师父,弟子如今明白了,这便是师父不愿为官的缘由了。”
费无极道:“文人相轻,武将又当如何?实话说来。只要是人,便有眼有心。这眼一红,心就黑了。如若眼不红,心自然就红了。自古以来,文人好名,武人好功。商人好利,官人好禄。功名利禄便是如此。文人相轻为面子,武人争功为奖赏。商人无利不起早,官宦有禄也贪腐。”
见张明远、费无极如此头头是道,颇有体会,李长安神情肃穆,道:“也不尽然,虽说庙堂患得患失,不容易。可江湖也不容易。人生在世总有不称意之时之事。范仲淹就是这样,他文武双全,忧国忧民,当为后世楷模。如今幽云十六州被辽国所占据,西夏跃跃欲试,女真蠢蠢欲动。定当居安思危才是。如若我大宋不枕戈待旦,政通人和,恐怕太平岁月就不长久了。”
费无极道:“原来师父的太平先生的名号,就是这样来的。张载的话果然对师父多有教诲。”张明远笑道:“你才知道,笨蛋。我早知道张载的那几句话了。我就是想知道此人的故事罢了。”费无极恍然大悟,难怪张明远并不火急火燎,方才还心不在焉。李长安道:“正所谓‘为万世开太平’。”此言一出,笑容满面。张明远和费无极面面相觑,乐此不彼。片刻,三人离去,赶往京兆府长安城里去。
李长安道:“你们上次回来,为何问起龙虎山了?还说我有一个师出同门的师弟?不知此番可否见上一面?”张明远道:“这龙虎山还是无极和他的老神仙说的。上次为了这事,他还和我生气,好生了得。”
“明远师兄,切莫胡言乱语。你不尊老爱幼,不说也罢,还敢旧事重提,不觉得自惭形秽么?师父可知他叫什么名字?老神仙的确是老神仙。非同一般,不可小觑。”走进城门口,费无极问道。
李长安道:“为师的确与他师出同门,我们都来自龙虎山。不过我们还有一个小师弟,叫做张继先,乃是祖师最宠爱者。小师弟十三岁就蒙当今皇上召见,赐号‘虚靖先生’,威名可见一斑。”费无极纳闷道:“徒儿问老神仙,师父又说张继先。难道师父和老神仙都不如小师弟张继先了不成?”
张明远得意洋洋道:“看来我老张家出的都是大人物。”李长安忙道:“你所说老神仙,是我师弟,只是他叫做什么名字。为师却不能告诉你们,你们也不必多问。他悬壶济世,独来独往,行走江湖,如何让你碰到了。”
费无极道:“说来也巧,他听到我说终南山,就停下脚步,和我说了一会话,徒儿觉得他老人家是个好人。为何师父不能告诉我,他叫做什么名字?为何又主动告诉我们张继先师叔的名字?”
李长安道:“我与他有约在先,故而要信守诺言。我与张继先没有约定,故而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可清楚明白了?无极,你所说的那老神仙,为师觉得,要说他,好人谈不上多好,坏人谈不上多坏。无愧于心就好。”费无极惊道:“他自个也是这样说自个的。”李长安道:“可见他有自知之明。”
张明远看师徒二人聊得带劲,全然把自己视而不见,就一脸不悦道:“师父,徒儿想听一听张继先的故事。不知你那小师弟,也就我们的师叔,他如今怎样了?以后可不可以见到他?”
李长安道:“我这小师弟张继先,他如今还在龙虎山坐道,实在名扬天下,为师也不如他,他的雷法实在厉害。所谓英雄少年,别看他年纪轻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如今他刚刚而立之年,从年岁上说,你们叫他哥哥也可以,不过按辈分,你们要叫他师叔才是,你们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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