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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早,天微微亮。有人便离开京兆府长安城,往终南山而来。远远一望,不觉豪情万丈。那巍巍终南,气势不凡。千峰叠翠,景色幽美。
看那郁郁葱葱之间,望那云雾缭绕之际,更显神秘莫测之感。此时,不知何处飘来一阵歌声,只听有人唱道: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这唱的,莫非是大唐王维,王摩诘的诗句,没曾料想,唐诗也流传到如今,有人居然耳熟能详。难怪我大宋苏学士也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眼下看来,果然不错。”李长安是喜好云游之人,他又要下山去了,拐过一棵不老松,就听见了这歌声,不觉慨叹起来。就在此时,又听另一人也唱道: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李长安听了两阵歌声,并不觉得奇怪,这终南山上,有人会唱歌,已是司空见惯。随着歌声,他放眼望去,不远处,有两个樵夫低着头,背着打来的柴木从两条小路缓缓而来,愈来愈近,居然与李长安汇聚在了一个山坡下,如此照面,可见缘分使然。
“你二人为何都唱大唐王摩诘的诗句?”李长安与两个樵夫见礼,看他二人满头大汗,就折了身旁的树枝,扫了扫眼前的大青石,示意他们坐下来歇息,随即问道。
“原来是太平先生,幸会,幸会!”二人谢过,先后放下柴木,坐在石头上歇脚,对李长安拱手齐声答道。二人时常到山上打柴,故而和隐居于此的太平先生李长安并不陌生,颇为熟识。李长安对他二人多有点拨,也多有教诲。他们自然称之为故交。
那个头偏高且消瘦的樵夫见李长安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不由开起玩笑,喃喃道:“先生,又要云游去?两个葫芦总是带着,好像你的两个徒子徒孙。如若成精,想必可以占山为王了。”
这樵夫素知李长安饱读诗书,精通武学,文武双全,门下弟子也是代代无穷,出类拔萃,便这般言语。
李长安道:“到长安京兆府走一遭。两个葫芦不过寻常之物,哪里会成精。不过是比徒子徒孙更贴身更亲近罢了。”捋了捋胡须,神采奕奕之际,点点头。
那个头偏矮又肥胖的樵夫回礼道:“大唐王维隐居过终南山,故而记得一些。方才随口一唱,先生见笑了。”
李长安看向二人,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递上自己的水葫芦,笑道:“你们那歌声不错,可见时常唱和。”
矮个樵夫道:“随便玩耍,见笑,见笑。素日拜访先生不敢献丑,今日倒让先生碰到,实在颇为意外。山路漫漫,空旷寂寥,如若不高歌一曲,岂不了然无趣,还望先生莫要笑话才好。”抹了把汗,拿出自己的葫芦呡上一口,叹了口气。
高个樵夫道:“先生过奖,不过兴趣使然。如若不爱好,便不会引以为乐。如今这倡优和歌妓唱的皆是柳三变的艳词,我等皆山野之人,不敢附庸风雅,只好唱些唐诗,聊以忘忧罢了。”气喘吁吁之际,摆了摆手,拿出自己的葫芦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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