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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蝉点头,她爬上另一个高梯,因着瘦弱,在大风之中站不稳,花儿伸手握住她手臂。衔蝉对她笑笑,道:“我知晓小三弟回不来了,他或许真的就在这个熔炉之中,不在这里,也在别的熔炉中。我不甘心,不想走,我要亲手砸碎这个熔炉,我要亲眼看这个人吃人的世道死去。”
衔蝉伸手指着面前的骨汤:“我冒着性命之忧,一次朝这里投毒。墨师傅给我的毒,就藏在墨块里,那毒要随着墨块化了,才能提出一点点来。别人杀人一朝一夕,而我,只能让它成为一场慢性刺杀。好在那个狗皇帝从不怀疑,当他第一次中毒发作后,躺在我的床上说胡话,他还以为自己饱睡了一场。”
“他死期到了。”花儿眼睛湿了:“衔蝉,我们的好日子快要来了。”
衔蝉点头,又摇头:“他不似常人一样好对付,他十分多疑,又狠戾,在他眼中,杀人就如捏死蚂蚁。他绝不会轻易上我们的当,每次当我们以为能杀了他的时候,他总会突然反击。这一次,我们也不可大意。”
“会的。”
风愈发地大,那火快要被吹灭了,二人下了高梯携手向回走。衔蝉对花儿说:“我见到照夜哥哥了,他来与我告别,但没说他要去哪里。我想他是不想我担忧。”
“我不会哄骗你衔蝉,但照夜要做的事,属实非常危险。”
“无碍。”衔蝉拿出一幅图给花儿:“我想你需要,你之所以来到这里,一定是要在这里找到什么东西。不在那个恶人身上,就在这院中。这张图,是我偷偷画的。里头每一间屋子住的什么人,里头是什么陈设,都清清楚楚。你不要走冤枉路。”
花儿接过那卷轴,抱住了衔蝉。她还记得她们在一起的上一个除夕,尽管那时燕琢城已身处危险之中,但那个除夕,她们仍旧有欢声笑语。这几年她们相距几千里,每每这样的光景,都在心里念着对方,都盼望着能早日团圆。不管怎样,今年她们在一个院子之中了。
二人心中都有些凄然,但又奉劝自己:好光景一定会来的。
“飞奴受伤了。”衔蝉对花儿说:“伤得不轻,我很是担忧他。待会儿我会让秋棠给关着的人送些吃的,你尽管放心吃。但别人给你们的东西你们要慎重。”
“衔蝉,你如今变了。”她处变不惊,心思缜密,看人很透。
“若没有长进,就别指望能在乱世翻身。花儿,你也变了。我第一眼差点没认出你,你如今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将军了。”
“那时你怎样说?你从文,我从武,要为燕琢城的百姓大战一场。”
“你还记得?”衔蝉问她。
“永远不忘。”
衔蝉与花儿分别后,指尖一直微微抖着。她这一生多半平平无奇,偶有豪言壮语,自己想起都会觉得羞赧。她整日与娄擎这样的人过招,生怕自己沾染了娄擎的那些坏脾性,日复一日自省,不求做个圣人,只求对得起良心。
秋棠见她这般,知晓她心中定然起了波澜,便走出去,掩上门,留她一人独坐。
衔蝉想起她来这里前,墨师傅叮嘱她:“切勿与那人交心,那人没有心,你但凡与他交心,他就会将你丢进熔炉里,骨头渣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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