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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丁大约缓了三分钟, 才把“在派出所恐吓我的恶霸”、“倔得要死的案件委托人”、“非常有天资的法学新秀”、“文质彬彬的大一新生”是同一个人的事实强行消化了。
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高校教授,老丁还是很快稳住了,试图解释事情的合理性:“难怪你这么有钻劲儿。”
温言书不喜欢这说法, 挡在衡宁面前申辩道:“不是因为这个案子才有的钻劲儿, 是他本身就是个有钻劲儿的人。”
衡宁被他夸得开心,站在一边看着他笑着, 心情就像开学的天气, 放晴。
走完了开学的所有流程, 两个人便肩并肩在校园里慢慢走。
银杏树下, 刻着“厚德、名法、格物、致公”校训的石碑,岿然不动地落坐在地上,像是一只坚实的手臂, 支撑着无形的平衡。
温言书盯着那石碑, 忍不住轻声问道:“衡宁, 你有没有某个瞬间, 对法律感到失望过?”
衡宁的目光也轻轻落在那石碑上, 意外的没有一丝怨怼:“我正是觉得法学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才会毅然决然来到这里, 哪怕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也可以避免更多人重蹈覆辙。”
温言书回头看了看他,这人的侧脸被周遭已经浅金的银杏叶照亮,锋利的线条被朦胧成柔和的一片。
温言书感到一阵心动, 悄悄又往那人身边靠了靠, 理所当然地被那人拢进了怀里。
十年前,他们也经常这样走在一中后的那条林荫道下, 那时候衡宁总喜欢闷头走得很快, 等发现温言书没影儿了, 才远远停下步子,等那人跟上自己的步子。
而现在,衡宁走路总喜欢牵着或者揽着他,生怕温言书离他半步一般,总是把他盯得死死的。
明明他才是每次逃跑的那一个。
大学校园总给人一种恬静的错觉,但衡宁的大学生活并没有因此而放慢了节奏。
即便衡宁不会因为比同年级的孩子们年长而焦虑,但毕竟迟到了近十年,那超出常人的紧迫感一直追随着他——
985高校本就是卷王的天下,衡宁在兼顾课业的同时,还要参与老丁的课题、同时利用周末给高中生补课赚钱。
温言书看着心疼,却不禁联想起这人的高中生活——学习、勤工俭学、照顾生病的父亲……
没有人比他更能适应这样的节奏了。
事实证明,他确实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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