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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爱答不理地撇了他一眼,许久没活动过的面部肌肉徒显僵硬,扯动着眼角既抽搐又狰狞,跳动着的火光印在她脸上,看上去有些阴鸷。
她龇牙咧嘴地舒缓着四肢五官,五指张张合合在掌心还未散尽的余力里抓了一把,怪笑几声,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啊,睡了这么些年一觉起来,竟还遇上个老熟人。”
“谁是你熟人?”她嗓音粗涩暗哑又压得极低,景何存一番话等到最后也只听出了这熟人二字,他将剑刃往前送了送,“你可认得我们?”
“哪儿来的后生小辈?毛没长齐口气倒是不小。”
徐缓归位的感官显然招架不住少年人不歇停的嚷嚷,老婆婆捂住耳朵身形一闪,等景何存再看清她的人影时,便发现自己喉间支吾半天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老婆子不善与人打交道,只得让你先闭嘴安静一阵了,果真清净不少。”老婆婆转过景何存惊异的表情,将人推还到云尘身边,这才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你们三人我是一个也没见过,一个也没听过,这熟人也未必就是人。”
楚樽行抬手解了景何存的哑穴,示意他将剑收好。云尘逮着她话里的意思琢磨半晌,问道:“不是人是何物?”
老婆婆知而不言地摇了摇头,萎缩干皱的眼珠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跳坐到棺材上晃着腿问:“你们如何进来的?”
“鲜少能见着棺材,实在稀罕,便开棺看了看。”云尘含糊其辞,又将话题转回了她身上,“敢问婆婆又是何人,怎的一个人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棺材里?”
“若不是事出有因,有谁乐意与这棺材为伴?”老婆婆垂着头虚叹了一声,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前胸,语调平平的字句间却透着难以化解的哀伤。
云尘总觉着这股哀戚触及心弦很是熟悉,想了许久才恍然记起是当年在南水时,从那位失了家人的吴婆婆身上看见过。
“这处可不是你们启了棺材盖便能进得来的。”老婆婆神色幽淡,自然而然地将目标放在了楚樽行面上,伸出手讨要道,“东西给我看看。”
“什么?”
楚樽行循声看了过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是要那玉匙,再三犹豫后,还是将其送了上去。
那老婆婆不知从哪寻了跟头绳,动作生疏地几下绑好缠绕打结的头发,接过玉匙后便翻至尾部看了看,随后又麻利地扔了回来。
她眼窝深深凹陷下去,浮肿的两块泡肉耷拉在眼球正下方,以至于盯着人看时凶相尽现。
松垮垮支着脑袋在楚樽行面上看了一阵,但凡是个人,睁眼瞧见自己设下严密防守的家门口多了几道从未见过的身影,都会下意识地带上些敌意。
故而她方才那掌可是十成十地并未收力,可眼前这人先不说一声痛呼都没有,便是这阵再打眼看去,神情也与常人无异。
倒是当真能忍,她心下嘀咕一句。
“婆婆可曾听过霜寒岛?”云尘见她默不作声,索性先一步试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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