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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冰原脸色陡然黑了下来,丁岱连忙道:“幸好当时定襄公主说了一席话,席上都笑开了,屈大人、定国公等几位大人借着这话开解了一番,皇上这才打消了那召您回去的念头。”
姬冰原看向丁岱,丁岱连忙绘声绘色捏着嗓子学道:
“哎?我听说我这个太子弟弟,今年才十四岁没到十五岁?一般人家这等年纪,尚且家里娇养着呢,怎的太子弟弟就这般辛苦,亲自领兵打了这许多胜仗,还要回来护持生父,侍疾生母。怪我没见识,我以为皇家那都不缺伺候的人啊?多少朝代才能出来一个能带兵打仗的太子,皇上恁地想不开,明明要有个能青史留名的儿子,偏要个老百姓的儿子吗?”
姬冰原脸色微微一松,露出了点笑意:“有点意思。”
丁岱看他笑了也松了口气,又道:“席上全笑开了,偏偏她还不依不饶接着说——”
“我们乡下地方,若是外边干正经事的孩子放下手头正经事赶回来说什么要服侍老人的,一般那都是看老人不行了,回来抢家财的呢!”
姬冰原这下真的绷不住噗嗤笑了,丁岱道:“承恩伯当场脸就黑了!离席伏地请罪。”
“皇上倒没说什么,只笑着说定襄公主乡野之言,玩笑之语,大家不必放在心上,又叫承恩伯起来,让承恩伯夫人进宫陪伴皇后,侍疾宫中。”
姬冰原淡淡道:“父皇这才是真的听进心里去了,否则他肯定真的召我回去了,这定襄公主……若是真是无心之言,那算是我的福星,若是有心,那也是个大智若愚,大拙若巧之人了。”
丁岱笑道:“可不是吗?娘娘派我出宫来服侍您,我出京时听说定襄公主不知怎的又和承恩伯闹僵了,似乎是打猎之时,她身边的家将射箭不小心惊了承恩伯,承恩伯要问罪那家将,定襄公主偏偏要护着。僵持着,又闹到皇上跟前了,定襄公主闹着说不习惯,说国难当头,她待在京里天天吃酒打猎的,觉得自己有负皇恩,闹着说也要领兵去北伐呢。”
姬冰原一怔,招了手下长史过来道:“替孤上书,就说听闻皇上真龙气运,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得一女武曲星护佑,平安到了江南,儿臣不胜欣悦。听说这位皇姐武运昌隆,又有报效皇恩,北伐征战之心,儿臣请求父皇允这位皇姐到孤军中,助孤一臂之力,为父皇直破魏都,一雪前耻,指日可待。”
丁岱看着太子长史领了命下去,才笑道:“太子殿下仁厚,这是想护住定襄公主吧?”
姬冰原淡淡道:“好好的人,莫要被那些利欲熏心勾心斗角的人给带坏了。”
丁岱含笑,姬冰原却道:“只是闹了这么一遭,母后怕是心里又要疑惧父皇猜忌,病情又要加重了吧?”
丁岱脸色一僵,含糊道:“承恩伯夫人进宫陪着开解,也还好。”
姬冰原道:“不必瞒我,孤知道的,怕是又要日夜不寐,坐卧不宁……”只是他回去有什么用呢?日日相对,不过是相互熬煎,让她病更重罢了。
微不可查的叹气消散在空气中,他不再说话,脸上的忧郁软弱也收拾回去,变回了平日那淡漠端肃的表情。
丁岱心里又酸又苦,几乎要替太子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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