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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准认真听着,脸上神情专注,心里慌张地记着,这个阶段导演是不会过多给他剖析人物的,而是很快说到了今天的试镜:“你们碰一下,如果感觉对呢,就开机。”
言外之意,感觉不对很可能换人。张准不禁往门外看,导演顺着他的视线喊人:“甄老师,不要聊啦,等你等得花儿都谢啦。”
台湾人,那个“儿”字咬得很重,有趣的是,门外的回答也是这样柔软轻快的口音:“导演,正式剧本我都还没看到哎。”
一个高个子走进来,带着忽浅忽深的笑,短头发黑油油的,烫过,蓬松的卷发下边露出半截鼻梁,嘴唇薄而翘,有些胡茬,一转头看见沙发上的张准,大眼睛眯得细长细长的,慢慢叫出他的名字:“张……准?”
张准当然也认得他,站起来握手:“甄老师。”
甄心,台湾童星出道,人长的帅演技也彩,更彩的是运气,年纪轻轻什么戏都拍过了,什么奖都拿过了,走到哪儿都带着熠熠的光彩。
导演一手拍着甄心肩膀,一手示意张准坐下:“你们俩很熟了,那个《北高峰》,柳胖子的戏,不错哦。”
张准点头,甄心也点头,《北高峰》,柳见卫导演的戏,他俩都是男配,按理说应该是熟的,可在那个组里,张准和甄心没说过一句话。
“还有《走马》,”周副导和剧务也进了屋,一边架机器一边说:“七八年前的戏了,当时真他妈火!”
张准尴尬地笑了一下,那个戏,甄心是男一,他只是女主的武替,七八年了,大家只记得他在那个戏里,根本不记得镜头里没有他。但甄心应该是记得的,他默默看了张准一眼,找了一张不远不近的沙发坐下:“导演,今天怎么安排?”
陈导掐熄烟,借掐烟的机会低下头:“你们两个对下戏,看看感觉。”
甄心噗嗤笑了,笑得明知故问:“什么戏?”
陈导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什么戏,亲热戏!”
然后就没人说话了,偌大的房间好像一下子缩得只有巴掌大小,张准偷偷捏紧拳头,之前他想过各种可能,好的坏的差强人意的,但没想到会是甄心,他见过这小子演戏,那就是个妖怪,能把跟他搭戏的人生吞活剥了。
甄心也在掂量张准,他俩有过交集,但没碰过对手戏,他眼神犀利,从上到下把张准扫视一遍,张准当然感觉到了,于是松开拳头搓搓手:“陈导,要不……”他细长的手指在自己和甄心之间划出一道弧线:“我们先熟悉熟悉?”
导演看看表,叹一口气:“十分钟。”
器材不动,他俩上卧室,肩并肩在大床上坐下,面对着一扇金粉白鹤屏风,崖上的白鹤欲展翅,天上的白鹤正回头,张准轻声说:“好像真没怎么跟你说过话。”
甄心瞟他一眼,笑了:“一直没机会,”他掏出烟盒:“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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