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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旷野上,列着三千吐蕃铁骑。骑兵们身披黑色的明光铠,手持长戟,战马的鬃毛被风吹得飞扬,队列整齐如刀切,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月光洒在他们的铠甲上,泛着冷冽的光,与逻些城的灯火遥相呼应。
“是吐蕃的‘玄甲骑’!”蒋师仁失声惊呼。他在边军时听过这支部队的名号,据说由赞普亲领,战力堪比大唐的玄甲军,从不轻易示人。
可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当石壁完全坍塌,三千铁骑看清石室中的王玄策二人时,突然齐刷刷地摘下面甲。月光照亮他们的脸——竟全是汉人面孔!有的颧骨高耸,带着关中平原的硬朗;有的眉眼细长,透着江南水乡的清秀,但无一例外,眼角都刻着风霜,显然在西域戍边多年。
为首的将领催马上前,他的铠甲上挂着一枚铜制的鱼袋,那是大唐官员的身份证明。将领抬手,身后的三千铁骑同时举戟,寒光在夜空中连成一片。
“奉诏讨贼!”
将领的吼声穿透夜空,他手中高举的旗帜突然展开——旗面左侧是汉字“讨贼”,右侧是吐蕃文“诛逆”,双文并书,中间绣着一个巨大的“唐”字,字心嵌着吐蕃的太阳图腾。
王玄策的断足突然不再疼痛。他看着那些汉人面孔,看着那面双文旗帜,突然想起鸿胪寺的档案——贞观年间,有一批汉人子弟随文成公主入藏,后来成了吐蕃的将领,却始终保留着唐人的身份。
“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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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李明,原安西都护府别将。”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铠甲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重的响声,“奉赞普密令,率三千汉骑在此候命——只等王正使通过‘四礼’考验,便听候调遣。”
蒋师仁扶住王玄策的胳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三千汉骑……是真正的大唐儿郎!”
王玄策却没有动。他盯着李明腰间的佩刀,那是一把唐式的横刀,刀鞘上刻着“忠”字,与蒋师仁的刀如出一辙。可他的目光很快移向李明身后的铁骑——第三排左数第七个骑兵,靴底沾着的泥土里,混着恒河三角洲特有的红砂。
“考验还没结束,是吗?”王玄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悸,“四礼过后,该验的不是兵,是人。”
李明的肩膀微微一僵,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王正使何出此言?”
王玄策指向那名靴底带红砂的骑兵:“他靴底的红砂,是中天竺的特产。阿罗拿顺的宫殿周围,这种砂最多。”他又看向另一名骑兵腰间的箭囊,“你的箭簇,是天竺的铁制三棱簇,大唐边军从不用这种制式。”
话音未落,三千铁骑突然同时举起长戟,戟尖齐齐指向王玄策二人。方才还恭敬的汉人面孔,此刻竟露出狰狞的笑,铠甲下的脖颈处,隐约露出与金门悬颅相似的鎏金痕迹。
“果然瞒不过王正使。”李明缓缓站起身,脸上的恭敬消失殆尽,嘴角勾起与阿罗拿顺如出一辙的弧度,“四礼验的是礼,这最后一关,验的是命——连自己人都认不出,还谈什么借兵灭国?”
《大唐西域记》的书页突然合上,玄奘的批注金光骤灭。王座上的金蛇发出嘶嘶的声响,红宝石的蛇眼射出两道毒箭,直逼王玄策的面门!
蒋师仁横刀格挡,“当”的一声,毒箭被劈成两半,箭头落地的瞬间,竟化作两只黑色的蝎子,朝着王玄策的断足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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