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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贝贝问苏大夫,和杜润有关系吗?他伤害过你?
苏大夫点头又摇头,没有伤害过,但说完全没关系也不尽然。想到女儿也要从好小的女孩一路蹚过生活,进入一个个陌生的环境,写成堆的卷子,参加无尽的考试,做日复一日的工作,谈一段称不上好的感情,成为一个不算愉快的大人,可能还要生儿育女,她就勇气尽失。太辛苦了,苏大夫说,我连自己的来时路都不愿再回头看。
张束突然想起那通电话,“你和杜润今天是闹不愉快了吗?”
苏大夫笑,本来此刻她应该在对门。杜润说想和她聊聊。标中了,张束怀孕,他的人生副本正式开启,那在她这边,无非就是分手,或是继续保持越来越淡的关系,做一个合格的心灵港湾。她不想聊,本来也不是名正言顺,何必要程序正义。而且她的离别要提前了,老家的私立医院有更好的职位留给她,机不可失。
张束为她高兴,但也惊讶,“之前还说要到我孕中期,没想到这么快。我去送你。”
苏大夫说不用,行李已经全部打包寄了回去,和房东也商量好了退租时间。她当年一个人来北京,现在也一个人回去,除了年长许多岁,什么也没变。这之中,零星几个朋友,随着学校工作变化走散,有过一段感情,到头来她连再见都疲于去说。好在,她笑,最后在这里的日子很热闹。说来还要感谢沈雪花。
朱贝贝举起气泡水,敬沈雪花。
苏大夫说什么鬼,不是应该敬我。
张束看着两人,想,原来她们都这么可爱,这么有趣,原来苏大夫是一个会说“什么鬼”的女人。她要牢牢将这一刻记在脑子里。脑海中那些能定义快乐的画面,也许终于到了要清理换新的时候。而这些新来的快乐,并不比二十多岁的差。
有几盆植物,苏沛盈要送给朱贝贝。朱贝贝问为什么不给张束,苏沛盈说张束照顾好她自己和孩子就行,但贝贝的生活里,总要有些实际的、摸得到的牵挂。那样,人就不会经常失眠了。
“你真是一个很好的女性,未来大概率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妈妈。张束,不用怀疑自己。”
第二天,张束早早醒来,心里还在反复咀嚼苏大夫的这句话。
苏沛盈下周三就要走,航班号并没有瞒着她们。
张束想去送送她。苏大夫这样的淡人,如果排斥送别,一定不会透露任何信息,默默走掉就好。不过是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但又对不确定性有那么一点点希冀。她心疼懂事的苏大夫,苏大夫比她们都勇敢都坚定。
她说过,事情都是一体两面的。比起普通人,你们的家再可恨,也算有资本,一辈子不会饿死。我勇敢坚定,不过是没有兜底。相反,家都这样,人也与幸福无缘。大部分人一辈子吃的苦和享的福是守恒的,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
和苏沛盈认识时间好短,虽然经常在一起,但到了分别的时刻,张束甚至不知道她的生日。贝贝发誓说会去重庆看她,可那么多在同一个城市的朋友,中年之后一年相聚的日子都寥寥,更不要提外地。
正伤感,门铃响了。张束以为是杜润,随手拉开,门口站着的却是沈雪花,手里只拎了一杯咖啡。张束对她的造访倒是不再意外,闪身请她进来坐。
沈雪花见到张束,上下打量,昨天没在那边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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