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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乙沉默,这伺候人的事他的确做不来。
丹穗吹灭灯笼,她摸黑走到罗汉床边,在施老爷脚边躺了下来。
屋里又静了下来,韩乙却没了睡意,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清楚地看见几步之遥的床榻上,隆起的被褥下,一个年轻貌美、富有天资的女子被一个懊糟老头子用来当暖脚婢,他心里涌起厌恶和暴戾。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胡虏的铁骑一路南下,一座座城池沦陷,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而朝廷软弱无能,掌权者依旧荒淫无度,视百姓如蝼蚁。他救得了一个两个,却救不了一城一池,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片大地沦为炼狱,目睹亡国的火越烧越大。他无能无力,战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选择逃避。
旧事浮上心头,韩乙气血翻涌,一时冲动,他掀被下地,几个大步走到罗汉床边,一个手刀劈晕老头子。他看着床尾一脸惊恐的人,沉声说:“下来。”
丹穗麻利溜下床,娘哎!王管家不会误把山贼当刀客请回来了!
“睡那个床上去。”韩乙伸手一指。
丹穗瞥他一眼,她不敢吭声,乖顺地走到窗边的罗汉床上坐下。
“你今晚睡这儿,我就在外面,他有动静你喊我。”韩乙绕过屏风出去了。
丹穗:……
又误会他了。
屋外起风了,廊下悬挂的八角灯笼随风而动,晃动的光晕落在窗上,屋里亮了一瞬。丹穗看清如死人一样瘫在床上的老头,她不放心地走过去探一下鼻息,轻步走了出去。
议事堂的木门还关着,丹穗眯眼环视一圈,在堂前长桌上发现人影,那个捉摸不定的男人似乎躺在长桌上。
“韩大侠,你这是……”
“你家是哪里的?家里可还有亲人?”韩乙问。
“不知道,我是被人牙子卖进来的,来施家时才五岁。”丹穗回答。
“对五岁之前的日子可还有印象?”韩乙又问,“按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父母不该是寻常人,你不会是被拐卖的吧?”
“不是,我是被我娘卖的。至于她,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儿子想在这乱世里活下去不容易,就算还活着,我们这辈子也难再见面。”丹穗平静地说,“我也不算是过目不忘,只是记东西快,看一遍能记住,日子久了还是会忘的。”
韩乙心中失望,丹穗没有他猜想中的显贵身世,依她的姿色,在这乱世中,固若金汤的平江城,家大业大的施家已是她最好的落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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