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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王氏掂着帕子角抹了下眼角,才说,“海青家里过的难得很!你瞧瞧她那衣棠,都穿了五六年了……”
何氏低头瞧瞧自己身上这件已洗得看不出原色的旧衫。这还是春柳出生那一年,大弟弟娶亲剩下一块布,她娘比着她的身儿做好了衣裳送来的,若不是做好了衣裳,单送布,这件衣裳指不定是就成了许氏的或者二个小姑的。可春柳现在都整八岁了!婆婆还是只看得见自己闺女的难处!
李王氏见何氏不说话,又说,“海青也说要去跟你说一声。我寻思着她急着家去,梨花姥娘又在你屋内说话儿,就没让她去说。”
何氏收回心思,笑了笑,东西都给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碍的。不过是些嘴面东西。要不是梨花吃不下馍饭,我也不惯着她。……不过,娘,咋不把那块靛蓝的布给她大姑截一块儿做衣裳,那花布颜色嫩,不衬她穿……”
李王氏脸上一讪,那块靛蓝布,她寻思着要么给老三做件新衣裳,要么给老头子和她各做一件。
抬手顺了下耳根的碎头发,笑了笑,不接这话儿。下了炕,走向放鸡蛋的簸箕,招呼何氏,“来,你来看看这鸡蛋。这是给梨花做百天儿的,我也不偏着谁向着谁,当时老二家两个小子收的礼,都是分了老二家的一半儿,梨花也按这个规矩来!”
何氏没想着她会这么大方,心里头高兴,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也不想跟她计较不偏着不向着谁的话。“怪不得梨花那么缠着娘。她心里肯定知道娘疼她。”
这话李王氏听着舒心,脸上有了笑意,隔窗瞧了一眼乖乖围坐在大梨树下和春杏玩的梨花,蹲下身子,笑着,“我们梨花就是招人疼!”
婆媳两人把剩下的鸡蛋数了数。一共二百二十个鸡蛋,拿给梨花大姑二十个,李王氏说鸡蛋又丢了五个。一共剩下一百九十五个。让何氏拿走一百个。
何氏寻思着天一里一里热了,拿多了吃不完也是坏掉,梨花又吃不了咸蛋,不如这个时候大方点,先让婆婆拿去卖了,回头梨花再吃,家里还有新下的鸡蛋。便对李王氏说,“我只拿六十个就够了。今儿梨花百日,娘不是还从瓮里拿出二十个做菜了?”
李王氏满意大儿媳的心思细腻,脸上的笑意更浓,点头,“行,你就拿六十个吧。剩下的卖了钱,好攒起来给老三娶媳妇儿用。”
李王氏又指着佟媳妇儿送来的花布,梨花大姑拿走了四尺,剩下一丈六尺,说分给她一丈长。何氏心里头算了算,一丈长的花布,不够给五个丫头一人做一件新褂子。便跟李王氏商量,“娘,我寻思着给五个丫头做一模一样的衣裳,梨花姥娘拿来的花布也不差,颜色也好,我觉着比这个更衬海棠海英。要不,把这个布都给我。我把那两块儿拿来?”
何氏娘家拿来的花布,单看布料没佟家媳妇儿送来的好,但是深青底带粉花的,比这个粉色带嫩黄花的布更适合海棠海英两个。
李王氏正寻思着,何氏又说,“两块儿布加起来也有八尺呢。是梨花二妗子娘家给的压箱底儿。”
李王氏笑起来,连声说:“好,好,那就换过来吧。”梨花二妗子娘家家境殷实,给她的压箱底儿的布自然坏不到哪里去。
何氏捡了鸡蛋,抱着一卷花布出了堂屋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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