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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晓梦一再答应颜巧巧不会暴露她。挂断电话后,庄晓梦便迫不及待地来到大门前,准备换鞋去南环路寻找庄炎。
客厅内,朗月隐约听见庄晓梦在卧室与人通话,谈话中仿佛此行有危险,便想跟庄晓梦一同前行。然而,如此聪颖的庄晓梦又怎会不知,所以她找了个借口将朗月留下;她让朗月在家等待庄炎,因为她担心庄炎只是出去买东西,或许马上就会回来,让朗月留下给她报信。朗月思考了一番,觉得庄晓梦所说的话有道理,便不再与她争论。
庄晓梦交代好一切,就一个人急匆匆地冲到楼下停车场,点燃车子朝南环路三十号驶去。
骄阳炙烤之下,庄晓梦的心情也逐渐变得烦躁起来。她从未见过庄鸣奂,也不知自己见到他时是否能认出来,最近烦恼的事情太多,让她来不及细想。庄炎越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她就越觉得庄炎根本就没有放下。
南环路位于郊区,离市中心较远,经济发展也较市中心贫瘠,庄晓梦几乎不怎么踏足,所以沿路找了很久才找到三十号的位置所在。此处远远望去,整片区域坐落着的全是平房,环境也比市中心差很多,偶尔还能看见几只从路面上飞速爬过的蟑螂。庄晓梦刚刚从庄家别墅搬出来时,居住的地方也像现在这样有着数不清的多足昆虫,所以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庄晓梦寻寻觅觅中,辗转来到一处门口停放着一辆老旧破三轮车的人家。锈迹斑斑的红色铁门紧闭着,庄晓梦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一个楷体字“30”的牌子被钉在墙面上;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在门上敲击了两下,等待了两秒,见无人应答,又敲击了两下。正在庄晓梦以为房间内没有人时,一阵玻璃瓶被摔碎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庄晓梦便试探性地对着门大喊了两声:“你好!请问有人吗?是庄鸣奂吗?”。
门内依旧无人回应,只有玻璃瓶相互撞击的声音,偶尔有一声瓶子碎裂的声音。庄晓梦确认房间内有人存在,就试着轻推了一下铁门,没成想她这轻轻一推,铁门就露出来一个缝隙。透过门缝,庄晓梦这才看清屋内情形。
半明半暗的房间内,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正躺在地上。他双眼迷离,神志好像有些不清醒,一只手搭在额头上,一只手里提溜着还剩小半瓶的啤酒瓶,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旁人听不见的话,双腿在地上随意比划着“大”字;桌上的饭菜很简单,饭碗里那一看就一口没动过的白米饭,除了一盘被吃得差不多的花生米和另一盘炒鸡蛋以外,再也没有多的食物。
庄晓梦见状,又顺着缝隙四处看了看;门内有一条铁链拴着,庄晓梦没办法将门完全打开,所以只能如此观察。她艰难地观望了一下这个简陋又狭小的房间,能被阳光照进的地方都被布帘挡住了,所以才显得如此阴暗。
见没有庄炎的身影,庄晓梦便想着离开。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一直躺在地上那个男人却突然开口说话了:“颜巧巧!你给老子站那儿!老子让你走了吗?老子听了你的话,去找庄炎,结果你答应老子的事你做到了吗?给老子回来!”。
庄晓梦听闻,确定躺在地上之人正是庄鸣奂,而庄炎被庄鸣奂缠上的事儿或许并不是巧合。她怀着疑问转过身来,只见一直紧闭双眼躺着的醉酒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庄晓梦紧蹙眉头并对着门缝内的男人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颜巧巧让你去找的庄炎?难道不是你自己查到庄炎的身份,故意去找他的吗?”。
门内那男人依旧有些意识不清醒,但他似乎认出眼前之人并不是颜巧巧,突然变得警觉起来,坐起身背靠着床沿对庄晓梦说:“你是谁?你不是颜巧巧。”。
庄晓梦没想到一个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人,竟然能从她的声音中辨别出眼前之人不是自己的女儿。于是,她也不再隐瞒,如实说:“我是庄鸣巍的女儿,我叫庄晓梦。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小叔。”。
那男人听闻,反应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从口中说了一句:“庄鸣巍?哦,庄鸣巍啊!那个短命鬼!说我死了也和他没关系,结果死在我前面的人啊!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连自己亲弟弟都不管不顾,也难怪,真是罪有应得,报应啊!哈哈哈哈!”。庄鸣奂说话间,突然大笑起来,随着他嘲笑的面容越发的狰狞,整个人都变得扭曲无比。突然他一手撑地,另一手紧紧握着酒瓶,整个人依靠着背后的床缓缓站起身,然后摇摇晃晃间朝着庄晓梦走来。
庄晓梦站在门外,阳光从她的头顶洒下来,将她照得金光闪闪;隔着一扇门,庄晓梦与处在阴暗之中的庄鸣奂就好像身处两个世界一般。庄晓梦没有反驳庄鸣奂讥讽自己父亲的话,因为在她看来,和一个酒疯子对话,无异于对着一头牛弹琴,显得她自己也无比愚蠢;而她正打算放弃继续与庄鸣奂这样毫无意义地交流。
庄鸣奂似乎清醒了过来,他的酒气透过门缝飘出来,随着嘴里说出的话,庄晓梦这才又站住脚。庄鸣奂说:“庄鸣巍引以为傲的女儿,庄晓梦。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庄晓梦透过门缝,竟然在一束透过她打在庄鸣奂眼睛上的光线内看出庄鸣奂眼中那一丝悲伤。庄鸣奂伸出手想抚摸庄晓梦的脸,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触摸不到。就是这一眼,他看见自己干涸发皱的手上的皮肤,突然惊恐不已,喊叫着:“这是谁的手?不,不是的!这不是我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不!不是我的!”。
庄晓梦看见原本已经恢复些许意识的庄鸣奂,在看到自己干裂枯槁的手后,突然变得狂躁起来,顿时不由得皱起眉头。她觉得眼前这个被世人唾弃的庄鸣奂,似乎和别人口中的庄鸣奂有着巨大的差距,让人怎么也恨不起来。
庄晓梦无法进入房间,只能站在门外,眼看着庄鸣奂在屋子内疯狂砸东西。看着满地的碎玻璃瓶渣子,庄晓梦竟然心中生出一抹担忧,好在庄鸣奂穿了鞋,这才没有被扎穿脚底。庄鸣奂的狂躁并没有因为桌上已无可摔之物而停下来,只见她突然转身走向一旁的厨台,台灶上方一褐色砧板上正放着一把银光闪闪的菜刀。
见状,庄晓梦生怕庄鸣奂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急之下,她努力将门往里推,好让自己本就瘦小的手掌可以伸进房门内。她努力想要够着门后的安全锁扣,在烈日的曝晒下,焦急的汗水不断从太阳穴处往下滴。眼见着庄鸣奂将要走到菜刀旁,庄晓梦终于摸着安全锁扣内的小铁球。她用食指和中指将小铁球掀开后,又将手反方向伸到另一边,并拔掉铁栓子,打开门快速冲进去,抢在庄鸣奂之前将菜刀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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