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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孝弟是新来狱卒中的一员,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衙门,同伴们基本不说话,天牢过道喧闹且沉闷,林孝弟默默把散发着酸臭的饭菜放在每一座牢门前面,里面犯人不时大声抱怨,有时林孝弟都分不清楚这是人间还是地狱。狰狞的面孔和带着污浊的叫骂声,有时犯人骂得狠了,林孝弟也气得一跺脚,转身把那狗都不愿吃的残羹冷炙踢翻,恶狠狠瞪上一眼,然后晦气般吐几口唾沫,第二日犯人们老实了,他又重复着同样的巡察。
:“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敢这样对本少爷!!”
经过一处牢房,里面传来愤怒且癫狂的咒骂,那是今早大理寺新押过来的犯人。
几乎所有的犯人都扒着牢门往这边看过来,他们或面露嘲讽,或好整以暇看笑话,唯独没有一张同情的面孔。
林孝弟举着火把看清里面疯狂拍打牢门的犯人,那人披头散发,由于受过刑,他的脸上除了斑污的黑垢还残留凝固许久的血污。
林孝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所有人一样,进了天牢谁管你从前是否手眼通天?这里可都是刑部衙门押进来的犯人,不是触了圣怒便是犯了滔天大罪,幸运点可能逃过刑部的审问,但大多数的人都是秋后的蚂蚱,只等前庭落实,他们最好祈求自己能痛快点死去,不然这暗无天日的牢笼怕是不被处死也被这天牢里硕大的老鼠啃得死去活来。
:“我爹是兵部尚书杨唯元!吾乃尚书之子,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凭什么抓我!啊…?!凭什么抓我!”
犯人面目狰狞,疯狂拍打牢门的动作几近癫狂,林孝弟从鼻孔里嗤出一声冷气,然后火把的亮光跟着他的步伐往前移动,那新来犯人绝望的咒骂声便被抛在了身后。
:“居然是杨连成那厮!看来杨家也倒了啊!”
黑暗中有人窃窃私语,嘘声充斥着天牢甬长且黑暗的过道,前面牢头气狠了挥动手中鞭子,也不知道打到了谁,只听得“嘶”的一声痛呼,天牢霎时又安静得像无人之境。
:“吵什么吵?!都不要吃了!”
犯人们这是连牢饭都没得吃了,陈牢头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威严,新来的犯人还在鬼哭狼嚎,虽然不知他嘴里骂的什么,但叫骂声在安静的牢房里显得空旷且聒噪,陈牢头不分有他,向后面几个狱卒使了个眼色,便很快传来打开牢门锁链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拳打脚踢,那新来的犯人闷哼几声,只听见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整个牢房噤若寒蝉,在往前时,就只剩下了狱卒们走路的声音。
:“好,巡视完毕,你们各司其位,不得有半点差池!”
当狱卒们走到天牢关押死囚的倒数第二间牢房停下,狱卒们四散守着,林孝弟跟在陈牢头身后向里面探头,那里是一间拐角的牢房,每到这时,林孝弟总在疑惑,为什么牢头从来不巡视最后一间牢房?
:“不该你知的事就不要打听!”
陈牢头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探头的动作冷冷出声,那陈牢头家中排行第五,林孝弟忙转过头来笑着谄媚道:“五爷说笑了,孝弟哪里敢打听?只不过好奇为什么从来不去后面那间牢房巡视?”
陈牢头并不领情,脸色愈发难看,林孝弟知道这其中定有什么秘密,干脆也不说话了,只是仍一脸谄笑着跟在陈牢头身后。
狱卒们要么不是一无所知,便是对那最后一间牢房讳莫如深,林孝弟也不敢偷偷前去查看,不过他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出奇,毕竟那牢房不要说洒扫,就连散发着阵阵酸臭的牢饭不会分发。所以林孝弟以为,那边可能曾经闹过鬼或者放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要真有人被关在那,不被老鼠咬死也会因为常年吃不到饭被饿死了。
天牢里一些犯人被审问或处死,很快又来了新的一些犯人,就连之前那叫杨连成的也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中渐渐消寂,他倒是在趁林孝弟送饭的时候央求,说只要和外面家人联系上,届时就送上黄金百两。黄金百两啊!那是他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数字,有了这些钱他还当什么狱卒啊!于是不管他是不是犯了株连九族的大罪,趁着休沐的时间林孝弟去打听了关于杨尚书的事情,然而一问才知道那前兵部尚书因贪赃枉法受刑不过,早已死在都察院的司狱司里,家人奴仆全部充公流放,那杨连成身在天牢身无分文,哪里还会有黄金百两给他?
天牢折辱人的方法数不胜数,时不时拷打审问总能扒下一层皮来,林孝弟为杨连成奔走瞒不过牢头,为了脱嫌,林孝弟又只能反过来死命折磨杨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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