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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方舟（第1页）

剧痛是冰冷的凿子，一下下凿开沈清昀混沌的意识。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星骸，在绝对的高热与绝对的冰冷间反复淬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掌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每一次心跳都震得全身骨骼发出细微的、玉石碎裂般的清鸣。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窒息的剧痛终于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通透感。

沈清昀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熟悉的“观星者”套房天花板，柔和的模拟天光透过全景窗洒落。空气里弥漫着深渊之眼医疗部特有的、带着淡淡苦味的消毒剂和能量修复液混合的气息。他正躺在自己那张据说填充了外星陨石记忆材料的悬浮床上，柔软的织物包裹着身体。

他下意识地想抬起左手查看伤口。

嗡……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响起。

随着他意念微动，视野边缘，一缕柔顺的、流淌着月华般冷冽光泽的银发，无声地滑落下来，垂在他眼前。

这缕发丝，如同最纯净的银河凝练而成，一直垂落到他胸前！光泽流转间，仿佛有细碎的星尘在其中沉浮。他微微侧头，更多的银发如同冰冷的瀑布，从肩头倾泻而下，铺满了半个枕头，一直流淌到腰际。

沈清昀怔住了。他吃力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指尖捻起一缕垂到胸前的冰凉银丝。触感光滑柔韧，带着一种非金非玉的奇异质感。发丝间，细碎的金色星尘如同被唤醒的精灵，随着他的触碰轻盈地飞舞、盘旋。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跟上次在渝中的赵瑶说的一样，是发生外貌的变化了吗？之前都是浅浅变白，现在不仅变白还变长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身体的变化似乎总在他力量失控或突破后加剧。这头及腰的银发，如同一个醒目的标记，无声地宣告着他与“普通人类”的距离正在加速拉远。

就在这时，左掌心那道被医疗凝胶覆盖的伤口处，传来一阵奇异的麻痒感。不是疼痛，更像是有无数微小的生命在伤口深处萌动、生长。他低头看去。

覆盖伤口的半透明医疗凝胶下，翻卷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愈合！新生的肉芽呈现出一种极其健康的淡粉色，边缘处，几缕极其微弱的金色星尘如同最细小的根须，深深扎入新生的血肉之中，与他的生命本源紧密相连。更奇异的是，随着伤口的愈合，那几缕星尘似乎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灵动，仿佛伤口本身成了它们汲取力量的温床。

他想起了【∞】最后那条冰冷而玄奥的回复：

【∞】：伤口是笔，血是墨，你在自己的维度画卷上涂抹恐惧。空间折叠伤及蝼蚁？可笑。当你担忧折纸的棱角划破尘埃时，为何不将整片落叶，化作方舟？

“伤口是笔…血是墨…” 沈清昀失神地重复着，目光落在自己正在飞速愈合的左掌上。那狰狞的伤口，此刻在他眼中，仿佛真的变成了一支饱蘸着生命之血的“笔”。而流淌在他体内的、浩瀚无垠的基因链力量，就是那无边无际的“墨”。

“维度画卷…涂抹恐惧…” 他闭上眼，意念沉入体内。那条流淌着无尽星辰与古老符文的“金色星河”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驯服。他不再试图去“控制”它狂暴的折叠之力，而是尝试着去“感受”它，如同感受一支笔的重量和墨的浓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