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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泉州、福建船厂拆了几条欧罗巴那种带轮带舵的竖帆船,又造出了些带轮舵的新样式船;再加上落地在西班牙的锦衣卫探子采买来的星盘、罗盘,哪怕出远洋,也没甚么风险。
那些海外来的传教士、商人,不也都是拿着那些东西,就平平安安到了大明么?
锦衣卫当中又兴起了一阵学看海图、用星图算航行角度、距离的热潮。因听说欧罗巴多鼠疫、天花、梅花等烈性疾病,有不少立志要去新大陆的人去找医官接种了人痘,还去佛寺里求了符,以防染上化外之疾。
谢瑛回家后跟崔燮说起此事,怜惜地叹了几声:“看孩儿们这样子,也怪可怜的。王佥事他们去欧罗巴那次就叫当地人吓着了城里到处是烧死人的,他们棺材还跟大明的不一样,一头儿是带尖儿的,还钉个十字架,送丧的也不穿孝。他们初撞见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后来才知道是装死人的,吓得一身冷汗。”
那欧罗巴诸国看着文明,听着有知识,却脏得不得了,好些个地方他们船队里洒扫的下人都下不去脚。要不是为了朝廷大事,众人都恨不能住船上不下去了,每次进城谈买卖时,简直都是冒着性命危险去的。
当时去的还只是去一趟,受够了苦还有回来的时候。近几年留守欧罗巴的船员,都是在沿海的地方租一片空地,种地、网鱼、自养些猪羊吃,可怜见的,都不敢吃那城里卖的吃食。
那城里的胡姬穿得再勾人,扭得再厉害,他们也不敢碰,生怕这些人身上带了病。
谢瑛叹道:“如咱们这样的,两个人相互依伴着,去了多远的地方也不怕,比那想着女人又不敢碰的强多了。”
崔燮骄傲地笑了笑,从背后揽住他,侧过头在他脸上蹭了蹭:“那这回咱们要出海就一起出海,要留下也一块儿留下,可不许再抛下我一个人了。”
谢瑛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上回在草原时就知道滋味了,这回还敢抛家别业,一去数年地飘泊在海上么?那新大陆、旧大陆再好,也是异国,我一个做军的,又睡不了偌大的土地,花不了多少金银,何必为了挣几分功劳便离开家?”
天下虽大,只有这两间连在一起的府第,这座小小的园子才是他栖身之所,只有眼前这个人是陪伴他一生的人。
什么功名事业,抵得过两下分离之苦,值得叫自己心尖儿上的人担心受怕?
他轻叹了口气,反手搂住崔燮,侧过脸亲了亲,说道:“要出洋,就拿你那些地图咱们一块儿看看,想去哪儿去哪儿,连各国的名字、土地都划定了,不比他们坐船数月也能只能看见摇摇晃晃的水面的?”
崔燮当年还把地图存到谢家地窖里一回,后来没被抄家,谢瑛也就把图都拿出来又还给了他。两人回去翻出图来,借口要研究朝廷大事,点着蜡烛在崔家看了整宿,那张图也涂改得乱七八糟
大明都要到新大陆封赐了,以后世界上还会再有美国吗?南北美洲上的国界恐怕得重划,大明未来的疆土,可能也不会是他熟悉的雄鸡了。
不过若能避免他所知的惨痛历史,那样也没什么不好。这张地图只留大陆边界线,剩下的地方索性都涂了,就凭他们这一代、下一代……五百年间的人重新画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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