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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医生。”护士敲门进来,“李晓玲的住院费下午付掉了。”
“谁帮她付的?”
“不知道。”
蒋攸宁摘掉听诊器,把名片放回笔筒。
护士出去,坐在电脑旁的医生同事说:“那看来,科里的专项经费就不用动了。”
“……嗯。”
“她家里没低保,审批本来就难。就算你给她争取到也最多万把块。”同事打了个哈欠,“也奇怪了,夫妻俩打了这么多年工,一点积蓄也没。”
蒋攸宁没出声,兜里手机震动,是师母来电。
。
张梅喂了女儿半碗素面和蒸蛋,再出去和于燕一起用了晚饭。这些是于燕从三公里外的遥省馆子打包的,张梅前段时间订的是医院的盒饭,这两天伤心欲绝压根没怎么进食,眼下被辣椒勾出些胃口,倒还算认真地动了几筷子。
吃完饭再说了会儿话,于燕把水果以及杂物袋子交给张梅,里面有纸巾牙刷等洗漱用品,也有鞋垫、袜子、打火机,以及一个塑料的水果刨。下午从太平间回来,张梅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于燕不确定她会不会再闹,但她确定自己不能再在病房待下去了,于是她和张梅说了句明天再来,很快离开。
陪床和住院一样,既痛苦,又磨人。于燕站在卫生间旁边的空平台上,承认高估了自己。
天已经完全黑了,在这里可以看到电梯间和病房的人进出,也可以看见对面的医技楼,以及楼里被切割成一个个方块的窗户里的灯光。她的身后是晾晒区,由一扇玻璃门隔开里外,朝南的廊道上日夜挂着病人或家属的换洗衣物。
于燕双手抱臂,开始回想刚刚过去的漫长的几个小时。
。
护士站旁,于燕劝住了失控的张梅,在亮明身份和说清来意后,也获取了进病房的资格她戴着护士给她的口罩,在病床前见到了那个十三岁的女孩。
下半年她就要上初中,但裹在被子下的身体是那样瘦小。李晓玲脸色苍白地躺着,精神很差,唯一看上去有点活力的是她那清澈的眼睛,看向于燕时有几分好奇。
于燕冲她微笑了下,她倒局促地抿了抿唇。隔着口罩,这种交流会加剧她们的陌生,于是她退后把位置让给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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