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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无常必有妖,就如去岁的久旱成灾,这场豪雨亦非好征兆。
首当其冲的是春耕。江南的田地极为肥沃,一年两季水稻一季小麦(油菜),清明节后正是头稻栽种秧苗的时节,可田地里水满为患,排也没处排,绿油油的秧苗让水浸泡着,再继续下去,怕是要霉烂了。问题是,纵算将秧苗抓紧分栽开来,也是会因这无处排放的水给祸害的无法成活。更何况,连稻田都还未耕耘呢。
如此下去,错过春耕播种,可以预见的是,稻谷收成至少是减了一半,且莫说赋税是否减免,不涌现大规模灾民便阿弥陀佛了。义仓、常平仓得做好应对之策,未雨绸缪吧。
而常平仓又向来是烂账、糊涂账的“集中营”,蛀虫一大批,还真难以清算干净……
兜兜转转又回到治湖这条路上,若是河道畅通、水流无阻,也不至于一到雨季便满城尽成泽国吧?
这些都是苏太守头痛的事情,王棣纵有意相帮亦是有心无力,长治久安,不治难安,一座城乃至一个国家,最要紧的是在其位谋其政,就算是为了政绩,也该尽些心力做些好事吧。杭州的漕运不畅并非一朝一夕所致,再来治理又怎能立竿见影、一蹴而就的?
苏轼认定王棣日后是可大用之才,正好领着他见识见识为官处政之道,除机密紧要的政务外鲜有避讳隐匿,这便算是倾力提携培养后辈了。
对于苏轼的厚爱垂青,王棣自是心怀感激。需知苏轼及李格非都是旧党中坚,能对新党党魁王安石的孙子如此抬爱,着实是摒弃了门户之见、一心要为国家举荐人才。这方是真正的大公无私,值得敬重。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王棣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杭州城有大隐患呐,若出了差池,作为主官的苏轼是难逃其责的,有些事做在前面总是好的,防患于未然嘛。
于是,他说了“社仓”之事。
社仓,即用于备荒、救济之粮仓。多设于乡社。与义仓既相似又有别。隋代长孙平倡设义仓时即立仓于乡社,并由社司管理的义仓就是后代的社仓。时社仓、义仓无别。唐贞观二年,戴胄奏请仿隋制,并正式以“社仓”命名,但实际上大多设于郡、县。至本朝已名存实亡。
王棣提出设“社仓法”,具体为:准富民能捐谷五石者,免本身一年杂项差徭。有多捐一倍、二倍者,照数按年递免。超过四十石者,分别由州县奖给匾额,捐至二百五十石者,咨吏部给予“义民”顶戴,照未入流冠带荣身。凡给匾额之民家,永免差役。仓米于春季支借,秋成还仓。遇灾荒则赈恤本地贫民。设正、副社长司其出纳,地方吏胥不得干预,但地方官有权稽查、监督。
他提的是后世清康熙年间的“社仓法”,不同于宋、明,乃是以奖励的方式鼓励富民捐粮,有“无本买卖”之嫌。然,这等奖励却正是平民最为眼热的,有钱人要面子呐。
他的这番建言让苏轼顿时眼前一亮,太有可操作性了,都晓得“常平仓”、“义仓”的猫腻,这改良版“社仓”却是最大限度地趋避了可能存有的弊端,算是官方鼓励的民间行为,但官府却是有“最终解释权”的,此策大善也。
老苏同志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当即令高俅等一干幕僚尽快列出条陈,时不我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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