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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回 云天彪旗分五色 呼延灼力杀四门(第1页)

话说云天彪收复泰安、莱芜之后,全军将士都在莱芜尚未发放,已奉到褒嘉圣旨:云天彪着升山东留守使,封忠勇怕,节制全省,移驻兖州,即命进攻嘉祥;傅玉、风会、毕应元等均加升衔,遇缺即补;庞毅授马陉镇防御使;李成追赠宣威将军;哈芸生给予都监职衔,俟养伤平复,再行就职。夭彪及众人均各谢恩。此时天彪已将泰安、莱芜善后事宜办理清楚,都省已委员弁下来接理。天彪即将所有克复泰莱之将弁军马,即日起行。一路上军容阔大,武备威严,万队旌旗,雁行鱼贯,联行驲道,飞渡壕梁,端的是胜军之卒,勇气百倍,不日间浩浩荡荡直抵兖州。早有细作飞奔嘉祥,报知呼延灼去了。

且说呼延的自那年嘉祥失守,幸蔡京潜地通谋,困而复得。呼延灼因想起前番因城小壕浅,以致官兵攻围,难以支持,便将城基拓大了一里多,又比旧城加高丈余,城壕也开阔了一丈,掘深了五尺。呼延的亲自阅看,端的雉堞巍峨,连云蔽日,真个是金城汤池,万夫莫开。呼延灼心中甚喜:“这番官兵无奈我何了!”近闻云陈两处攻复梁山外郡,势如破竹,呼延灼倒也心惊,便教众兄弟们加紧防备。这日忽报云天彪已由莱芜起兵到来,呼延灼集诸将商议道:“云天彪新克泰安、莱芜,乘胜而来,锐气正旺,锋不可当,我们只得严紧把守,再定计议。”韩滔道:“以小弟愚见,兄长所议恐有不妙。此刻他新战之后,劳乏未定,又复奔驰远来,是其失着。我们可速发精锐迎击,先打他个下马威。他锐气一挫,自然受我所制。若自保城池,他必四面攻围,我外面一无救援,直待旷日持久,粮尽力敝,束手就擒,悔之晚矣。”彭玘道:“韩兄议是。但发兵迎击,亦非胜算,不如屯兵城外,安营列寨。一俟他到来,营伍未定,我便纵兵掩击,这是以逸待劳,必然得胜。”宣赞、郝思文都称彭玘议是。呼延灼依议,便传令至南旺营,教单廷珪,魏定国加紧防守。这里命宣赞、郝思文守城,自己与韩滔、彭玘精选雄兵二万,出城扎寨,分为三队:呼延灼领中营,韩滔领左营,彭玘领右营。分派已定,个个摩拳擦掌,等待官军。

这日傍晚,前面探报云夭彪已到了卧龙山。呼延灼忙问:“已安营否?”探子答言:“方才到的,尚未列阵安营。”呼延灼道:“趁他尚未列阵,我们一鼓前行,先去袭击一场。”说罢,传令三军,一齐拔动,飞速进去。顷刻到了卧龙山,时已掌灯,只见官军方在安营。呼延灼便传令三军,呐喊一声,一齐冲去。官军慌忙迎敌。呼延的勇猛冲先,早已杀到阵前。只听得官军阵后一声号炮,霍的竖起一枝海棠式的大灯纛来,当先一员虎将,手提九环泼风大砍刀,正是风会。大喝:“逆贼休乱闯!”一刀对呼延灼的面门砍来。此时呼延的仗着冲驰怒气,也无回言,舞着双鞭,直斗风会。韩滔、彭玘见了,一齐上前相助。只见官军左边,又是一派蝙蝠式的灯纛,翻翻滚滚出来,直抄贼军右边来了。呼延灼看到此际,晓得官军有备,袭击无益,急忙与韩滔、彭玘收集军马,飞速退回。只见右边林子里又是一队葫芦式的灯纛,声声呐喊,山岳动摇,贼兵个个惊骇,纷纷离乱。呼延灼严行约束,保军退走,只见官军也不追赶,那几队何纛煌天绚地的收归卧龙山去了。

呼延灼、韩滔、彭玘收兵回营,安插了人马。呼延灼对韩滔、彭玘道:“我此番出去,原想乘他不备,得个胜仗,不料这厮仓猝应变,有如此纪律。我此计不成,如何是好?”韩滔、彭玘都踌躇了一回,韩滔道:“这斯经我此番冲突,必然盛怒而来,须得厚集其阵以待之。”彭玘道:“还须两翼都伏精兵。”呼延灼道:“且慢。方才我看儿郎们一闻官军邀去,早已纷纷惊窜,毫无斗志,这大非好处。我如今只得严申赏罚,约齐队伍,方可厮杀。至于天彪那厮要来,我也只得和他拼命一战,生死存亡尽在今日,更无他顾。”韩滔、彭玘都变色点头。当夜呼延灼传令三军,分派旗色:呼延灼用红旗,将中军,大蠢、副纛、领队旗、门旗、牙旗尽是红色,大小将弁尽是红缨狮子盔、猩红衬底连环甲,枪上尽是朱缨,箭翎尽是赤羽;韩滔用青旗,将左军,大纛、副纛、领队旗、门旗、牙旗尽是青色,大小将弁尽是青铜兽面盔、青狮铁叶甲,枪上尽是青缨,箭翎尽是青羽;彭玘用白旗,将右军,大纛、副纛、领队旗、门旗、牙旗尽是白色,大小将弁尽是铺霜白铁盔、烂银细砌鱼鳞甲,枪上尽是白缨,箭翎尽是白羽。呼延灼申明号令,摆列队伍,鼓励士气,等待官军。一夜部署,天已黎明。

云天彪在卧龙山部署营伍已定,聚集众将商议道:“呼延灼这贼,甚是卤莽,今日进兵,当用何法破之?”刘慧娘道:“他背城列营,先期冲突,分明自知难以坚守,故为此力战之法。如今公公可拔寨徐徐前进,容媳妇看其列营之法,便可设计取胜也。”天彪称是,当时传令三军拔寨,缓缓而行。不一时,已望见呼延灼兵马。天彪便传令众军扎住阵脚,教刘慧娘驾起飞楼,先行观看形势。

慧娘领令,就中军阵内驾起飞楼。慧娘在飞楼上闪开慧眼一看,只见贼人阵列三军,旗皆一色。看了多时,四周并无杂骑,暗点头道:“此乃春秋时夫差争盟之法。贼人用此,其背城死战之意,不问可知。”便下了飞楼,走上帐来,将这番情形告知天彪。天彪便道:“他既如此,我军亦可分为三队,严明旗鼓,与他鏖战一场。这里另派回部兵马分伏左右,如大军得胜,便一同协力攻城;如未能取胜,可诱他穷追过来,却教回部兵马从间道抄袭嘉祥,此城可破也。”慧娘道:“公公如要分三军鏖战,媳妇有一布阵之法,可以胜他。”天彪问何法,慧娘道:“他中军既用红旗,红乃火色,我中军可用黑旗以胜之;他左军青旗,青属木,我右军当其左,可用白旗以胜之;他右军白旗,白属金,我左军当其右,可用红旗以胜之。我每军装束也令与旗帜一色相同,只须每军各添向导兵一队。其向导兵旗帜,亦各如本军旗帜之色,但须边镶杂色为别。各军进退,全凭镶色旗为号。又另设三队间色旗,乃是紫旗、淡红旗、月白旗。中军用紫旗盖头,左军用淡红旗盖头,右军用月白旗盖头。紫者,水克火也;淡红者,火克金也;月白者,金克木也。这三色既与本军旗色各相似,而又有克制之妙。此三队正军,旗色如此。此外可设游骑数队,旗用绿色。回部伏兵可用杂色。公公以为何如?”天彪道:“吾儿真有神化不测之机也。但游军绿旗,不如老实用了青旗。你左军既用红旗,可即教回部为左军,不必另作伏兵,另换旗色矣。”慧娘称是。当时天彪便传令众军列阵布旗,一一如议。天彪与傅玉、云龙以黑旗领中军,风会、闻达以白旗领右军,哈兰生、沙志仁、冕以信以红旗领左军,毕应元、庞毅、唐猛以青旗领游军。四队人马,整齐明肃。另派孔厚与欧阳寿通领五千人马保护刘慧娘,在高阜瞭望。

次日黎明,天彪传令三军一齐出营。三声炮响,画角悲鸣,杀气横飞。呼延灼闻官军出营,也传令三军一齐迎战。当时品了三通鼓角,两阵对圆。呼延灼见官军旗帜尽是间色,毫不为意。便一齐擂鼓振天,呐喊动地。呼延灼早领着红旗兵直取天彪中军,天彪紫旗兵大呼奋击。只见尘沙起处,戈甲齐明,这边红旗好一似飞扬烈火,那边紫旗好一似烂漫英霞。红紫二队历历分明,大呼酣战,足有半个时辰,不分胜负。呼延灼怒极,舞动双鞭直冲官军,只见官军队里那位总管傅玉,将枪往后一摆,紫旗队里一声鸣金,那群紫旗兵豁地分为两队,向中军阵后抄回去了。呼延灼定睛一看,只见官军队里露出一大队黑旗兵来。呼延灼见是黑旗,晓得官军以水克火,但心中毫无顾忌,只是挥动红旗兵卷杀过来。红旗、黑旗搅做一团,红旗冲黑旗,正是惊电穿云;黑旗裹红旗,却像浓烟蔽日。两阵中千人呼喊,万马奔驰,直杀得天旋地转,电骇雷崩。官军早已退了五六里,贼军也不知不觉的追了五六里。

呼延灼正待刀追,忽报后面左军青旗兵来了。呼延灼大喜,便差人飞速传令到青旗队里,叫韩滔便将青旗兵抄入官军黑旗背后去。使人去讫,呼延灼得意扬扬,尽力追击黑旗。只听得自己后队一片声叫起苦来,原来那青旗兵竟把呼延灼的使者杀了,一派强弓劲弩单拣他红旗射来也。呼延灼目瞪口呆,罔知所措,急教后队看望。又叫声苦,那青旗队里何尝有韩滔的魂灵,正是毕应元、庞毅、唐猛领着游军翻翻滚滚的杀来。呼延灼大惊,那队红旗早已大乱。云天彪、傅玉、云龙一齐领黑旗兵掩杀转来,前面黑旗,后面青旗,将呼延灼的红旗裹在当中,正是重虹斗彩,叠锦争光。呼延灼整整一队红旗,看看已乱行错伍。呼延灼严申号令,约齐了阵法,教众儿郎一齐立定,且看门户。只见官军青黑二队打个圈子,喊声振天,却并不掩杀过来。呼延灼看那官军西南角上队伍疏乱,便领全队红旗兵向西南冲去,一声呐喊,一带红旗透出重围。回看官军,那队青旗兵已不见了,只是大队黑旗扎住一个大方阵,鼓角怒号。呼延灼无心还斗,只领着那队红旗,望回嘉祥的路便走。行不数步,前面早有白旗挡路。呼延灼约定红旗,细细看认,前面旗色极像彭玘的白旗兵,便不管生死吉凶,直迎上来。走近前时,方叫声苦,只见是风会、闻达驱着那白旗掩杀过来。呼延灼大惊,急忙走转。那风会、闻达已领白旗兵追来,前面又撞着那队黑旗兵,急得呼延灼进退无路。只见那队黑旗只是不动,白旗队里一声鸣金,那群白旗顷刻云收雾卷的不知去向了。背后人喊马嘶,尘土障天,飞到一队青旗。

呼延灼此时已目迷五色,不辨风尘,只得押定红旗,且看来势。那队青旗已顷刻飞到面前,呼延灼定睛一看,方才大喜:“这番真是韩滔的青旗兵到也!”韩滔却大吃一惊,忙问:“呼延哥为何在此?”呼延灼忙问怎地了,韩滔道:“方才初交兵时,小弟见哥哥陷阵,小弟急忙冲进阵来,却吃官军白旗、月白旗裹住,混战多时,不能得出。等得他收兵而退,小弟却闻得后军飞报有一队红旗冲出官军阵里,奔向嘉祥城去。小弟只道是哥哥突阵回城去了,为何还在这里?”呼延灼此时神昏气乱,不知所答,只问:“我那彭玘的白旗兵怎样了?”韩滔答言不知。呼延灼道:“不料云天彪这厮如此利害,我被他旗色一乱,弄得不知所为,不知他自己怎生认得。为今之计,只有他的黑旗一队我们没有此色,料他不能相混,我与你并力去击他的黑旗。”韩滔道:“适才向嘉样去的那队红旗,不知是何路兵马。”呼延灼道:“云天彪大军在此,那红旗料不过是游骑之军,且是由他。”说罢,便将青旗、红旗并为一队,望着官军的黑旗尽力追来。

云天彪在黑旗队里望见贼军商议多时,忽然并力追来。天彪大笑道:“呼延灼果然追我黑旗,真没见识也!”便教傅玉、云龙拔寨齐退。呼延灼那里肯舍,与韩滔狠命相追。只见黑旗前走,青旗、红旗后追,又追上六七里。此时场上旗帜,净存青、红、黑三色。只见官军黑旗队里一声鸣金,军马一齐立定,阵过画角齐鸣,阵中战鼓好一似数万雷霆一时并发,黑旗兵呐喊震天,云飞潮涌般卷上来。天彪居中,傅玉在左,云龙在右,一齐杀奔贼军。呼延灼慌忙敌住天彪,韩滔慌忙敌住傅玉,那云龙已挥两翼兵马直抄贼军。霎时间,四边鼓角喧阗,烟尘驰突,贼兵早已纷纷惊乱。韩滔在阵云中苦斗傅玉,瞥见自己兵马已乱,心中一慌,吃傅玉乘间一枪,刺中心窝,翻身下马。呼延灼斗天彪,本领原敌得过,怎奈佐将已亡,兵马已溃,到此也难为力,大吼一声,冲出阵云,一抹地向西北方去了。贼兵早已纷纷溃散,霎时间那班青旗、红旗的贼兵逃亡无踪。天彪、傅玉、云龙统领着黑旗大队,掌得胜鼓向嘉祥进发。到了城下,只见红旗、青旗、白旗插满城上,果然哈兰生夺得嘉祥城也。

原来哈兰生、沙志仁、冕以信领着右军红旗兵,与彭玘白旗兵相敌。这边官军前队是淡红旗,先与彭玘白旗鏖战。哈兰生领红旗在后督战,背后却是毕应元的青旗游军。那前队淡红旗已与白旗战够多时,正值贼军红旗、青旗都已被官军诱入重地。毕应元在后面望见,便与庞毅、唐猛领青旗游军从空隙处冲出,抄击彭玘白旗。彭玘见是青旗,只道自己的人马,不防毕应元驱青旗兵直冲过来。贼人不知就里,大骇溃乱。毕应元青旗,哈兰生淡红旗,夹击彭玘白旗。彭玘慌得手乱,吃毕应元拍弓搭箭,飕的射来,彭玘闪个不迭,中箭落马。官军大呼掩杀,贼军白旗顷刻沉没。哈兰生便收过了淡红旗,单用了纯红旗,故意从毕应元青旗队里冲出去袭嘉祥城。毕应元见了,便聚集青旗兵转来掩击呼延,故尔呼延灼后队吃官军乱箭冲射。

再讲哈兰生、沙志仁、冕以信领着红旗兵直取嘉祥城。宣赞、郝思文正在城上,见有一队红旗从官军队里冲杀出来,只道是呼延灼突阵口城,急忙开城迎入。哈兰生见了,便将红旗兵直入城中。进到城时,宣赞、郝思文大吃一惊,方知中计。回回兵早已尽入城中,城中贼军大骇溃乱。哈兰生铜人横扫,所向无前,沙冕二人长枪卷舞,回兵奋勇厮杀。宣赞还想抵御,吃哈兰生展开钢人,舒出左臂,龙探爪抓住勒甲丝绦,尽力一扯,宣赞翻身下马,众回兵一齐上前捆捉去了。郝思文大惊,急想逃出城外,恰吃沙志仁拦住了,一枪刺中肩窝,掀下马来,后面扑到冕以信,就地一抓,生擒去了。城中贼兵吃众回兵纷纷乱杀,早已有一大半向别门逃走了。嘉祥已破,贼兵已尽,哈兰生便命完封仓库,点兵登城,等待大军。不多时风会的白旗兵,毕应元的青旗兵,都陆续进城。随后天彪黑旗大军也到,孔厚、欧阳寿通保着刘慧娘一同进城。天彪到了县堂,众将纷纷献功。天彪一一慰劳,记功录簿,传令众兵将就在城中休息一日,以便进攻南旺营。按下慢表。

且说呼延灼与天彪鏖战大败之后,单骑逃出重围,初意欲奔回嘉祥,仔细一想,此刻嘉祥必已失陷了,便拨转马头直奔南旺营。那单廷珪、魏定国在南旺营闻得嘉祥鏖战,正欲发人去探听胜负,瞥见呼延灼浑身血污,单骑奔来。二人都大吃一惊,一齐问道:“城中之事怎样了?”呼延灼将上项鏖战之事说了一番,便道:“我此刻全军覆没,单骑脱逃,城中之事,不知如何了。我此刻须得速去救嘉祥,宣郝二兄弟性命要紧,快取些干粮与我。我单骑先去,你二人尽发营中兵随后就来。”单廷珪功道:“天色晚了,不如且请营中歇一夜再去。”魏定国道:“城中谅未必就至失陷。如果失陷,此刻赶去亦是无益。不如权歇一夜,从长计较。”此时呼延灼也觉有些头目昏花,筋力疲乏,只得依了二人的话,就在营中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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