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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陆鼎元定的罪?又是谁检举的凶手?”叶臻皱眉。
“人证物证齐全,但陆大人觉得有蹊跷,本是要再查一查的。人死了,更加证实有问题了。”明烟复述着府衙中的人传出来的话,没忍住冷哼一声,“那检举的人当晚就失踪了,府衙派去盯梢的衙役一死一伤,哪就都这么赶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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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越发复杂了。难道通过栖梧阁给镇北侯泼脏水只是第一步,甚至牵连赵记和寒轩都只是顺势而为?那么这时拉孟家入局,是祸水东引以作遮掩,还是另有深意?
一开始,她对这种流言中伤的手段嗤之以鼻。她觉得假的就是假的,这流言不过是想拖延时间来让日照峰的事情发酵。而只要日照峰破局,陈崇绪就没了最大的倚仗,其他问题也会随之迎刃而解。可如果对手一开始设计的就不是流言的影响,而是流言澄清的后果呢?
民众当时有多恨赵记,过后就会有多恨冤死赵记的人。赵九若死在狱中,栖梧阁、寒轩甚至宣城府衙都不能善了。而孟家可能确实跟赵记有点过节,不知道乘了谁的东风,干脆趁此机会要进驻宣城商圈,试探着抢一抢赵记的地盘——趁火打劫不太道义,但确实机会难得。
这也只是叶臻的猜测。日照峰爆炸的推手是陈崇绪,刺杀镇北侯的是秦家陈家和郑家的人,但牵扯到赵记,陈崇绪和秦家的动机就小得多,孟家则更是与三清堂和秦国公府八竿子打不着……不对,陈崇绪是有动机的!叶臻猛然想起来,当时舆论把赵记和寒轩牵扯到一起,理由是在赵记名下的店铺找到了要送到寒轩的黑火药、阿芙蓉和大烟。寒轩经手这些东西自然有自己亲信的路子,绝不可能找上赵记。除非栖梧阁真的与赵记有什么隐私的交易,否则赵记绝不可能沾这些东西。
那么这些东西还有一个来路——陈家。好一招灯下黑!官府收缴,这些本来是走私的东西就过了明路。
至于那个被收买的衙役和突然冒出来的举报又失踪的人,都指向还有另一波人也入了局——当然也可能不止一波人,但她一时猜不到这些人的身份。
而鉴于最开始镇北侯被泼脏水的直接原因是王福山被杀案和望川楼案件的后续,叶臻怀疑这件事情里很多惴惴不安的世家大族都默默推了一把,没准玄天承自己还添了一把火——他看起来实在太淡定了。
虚虚实实,迷雾重重,究竟谁才是这一切的设计者?这一局,主力究竟落在何处?
叶臻想得有点头疼,又觉得好笑,她屋里那个处在风暴中心的人,是怎么能睡得着的?
她目光中不自觉微微带了暖意,沉吟道:“衙役的事,我们撤了人手,不要管了。传信给东良叔,清点宣城堂口,这个关头,把自己分内的事都做好。”她隐隐察觉到玄天承是做了不破不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定,那是他从前在战场上就惯用的战术,只因他从来都是站在黑与白的边界上,与最诡谲的敌人为伍,从十面埋伏的绝境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他要的绝不只是流言的澄清、一切回归原样。他要的是挣脱知本堂和宁寿宫的束缚、将宣城大权握在手中,要的是清除秦家和三清堂这样的蛀虫。
她这时突然想起那在西川转运使别院做卧底的侍女,还有那些在邙山、南郊山牺牲的士兵,她都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那样的事,她自认做不来,也没有那样的魄力带着寒轩众多的普通人去赴那悲壮的冒险。
在湍急乱流中,他一直坚定地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要去做什么。而她自己呢,是否想做的事太多,所以有点迷失了本心?
活尸重现、八年前真相逐渐明了。要给叶家翻案,牵涉到朝政大局,要先厘清陈梁兵祸的线索,要设法让众人再次面对活尸,要控制住西南尤其是陈崇绪,也要……重提当年梁王平反的真相——如果叶鹤林留在上元县的信件是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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