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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给过你,但你的戏该收场了。因为有些案子根本不需要什么事实,甚至常识,稍微有点良心就能看出是非曲直。”
“你听我说,白轩逸同志!有一件事跟你有关我特别愧疚,你继父撞成植物人,十多年了至今没有等来真相……”
刘明基怕得大脑轰鸣,白轩逸的声音像在深邃的海底听不到声音:“愧疚心有什么用?愧疚心够多的话,冤死的人就能复活吗?还是说愧疚心能帮你减刑?法律惩罚你了,你就完成了自我的赎罪,不需要再对任何人有愧疚。”
刘明基试着镇静:“好,扯过去陈芝麻乱谷子的事情没有用!是刀是剐悉听尊便!但我再给你上最后一堂课,你暴力取证屈打成招之前,难道连关掉执法记录仪都忘了?”
执法记录仪挂在警员胸前偏上的位置,可以做到正面无死角地收集画面。在场一位干部下意识摸了摸它,却听到白轩逸说:“不用关。一切责任我承担。”
刘明基语无伦次:“你要下地狱了啊!”
“一旦地狱也有法治,下不下地狱也无所谓了。”
何意羡在广东,何峙在香港,老孟病遁,老林已上了天堂。刘明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面对三个亿的经济问题,刘明基发现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一死,预感所有问题将全堆到他头上,唯一的出路也只有一死……斧头要落下来,白轩逸明明白白这是要把他当馅儿剁了……
干警单手举起斧子,哗一声挥到一半时,猛拨一个回马。紧接着只听轰然一声,刘明基人仰马翻滚落在地,滚出老远不动了片刻,木愣着一抹脖子,血呢!血呢?血没有流,人没有事,只是审讯椅断了一条腿。
干警把三条腿的椅子扶好,地上划出刺耳的尖叫声,让劫后余生的刘明基心惊肉跳。白轩逸示意他还是坐上去,刘明基腰一弯还没沾椅子边,又摔了个狗吃屎。
刘明基晃一下明白了,白轩逸为什么不关执法记录仪。这算什么刑讯逼供啊?这一招多常见,叫断椅危坐,他只不过是在现场制造一张三条腿的凳子。嫌犯坐在摇摇欲坠的断椅上,下意识感受到有随时跌倒的危险,必须分心保持平衡。这样就分散了他左脑的注意力,右脑的潜意识就失去了约束,他就会忘记撒谎,任凭右脑说出真实情况。
刘明基躺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他这种人只会把刀子对准无辜弱小的人来展示他的强大,面对真正差一点伤害到他的人就开始不举和软绵绵了。审讯室刺眼的顶灯渐渐模糊,刘明基这一场死里逃生之后,直觉一眼望到了后半生的高墙、电网、铁门、铁窗时,他万念俱灰,悔恨的泪水顺着一脸的褶子分流到各处,往肚子里流,不到这几天,昔日主政一方的高官,原来满头的黑发变成灰白,沉重的打击接二连三。
刘明基毛发未损,却散发着一种奄奄一息的气息。干警在他身边的地上丢了一串有尖锐锯齿的大钥匙,白轩逸的成人之美不言而喻。刘明基盯着钥匙,汗流成河汗湿一地,一边听到审讯员说,检察院很关心你的小女儿,白检专门派人去学校了解情况,帮助解决她的生活和学习问题。对了,我们给她录了像。
录像播放,刘明基上身前倾,泪眼模糊,一副乞求的姿态。他看见女儿低着头,背着书包,孤单地走在马路上,穿过马路,走进学校,看也不看迎向她的笑脸,也不回应跟她打招呼的人。同学们都在玩,只有她躲在角落里。因为父母让她蒙受奇耻大辱,让她抬不起头来。课堂上老师在讲课,孩子们都听得津津有味,唯有她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刘明基多么焦急地盼望女儿抬起头来,快抬起头来,让爸爸看看你的脸。女儿终于抬起来时,大特写的镜头里,他看见女儿满脸泪水,满脸止不住的泪水。他的泪水和女儿的泪水流在了一起……
接着,干警朗读老婆吴慧芬的信。老刘,你犯了法,为你的事,我也犯了包庇罪。可是,检察院并没有把我扔进看守所,白轩逸检察官和反贪局长想到咱们的女儿要考大学,怕孩子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无人照顾影响高考,他们瞒着女儿对我办了取保候审,还尽量缩小影响面,因为美国侦查学鼻祖汉斯格罗斯说过,希望每个人都能坦白自己的罪行是残忍的,至少是不人道的。干警们来家里一块砖都不放过,仔仔细细地查,收缴了我为你隐匿的账本和传票,扣押了赃车和十几套楼房……以前我跟着你、儿子,住了六年工棚睡了四年地板,可那时候我们一个小家多么幸福。现在,我天天以泪洗面,你何必还要同检察院抗衡呢,你的身体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总装病呢?你怎么就不顾这个家呢?也许,你还有补救的机会。你要好好地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政府会给你留一条出路的。你能让我们的家庭继续演绎这种悲剧吗?不能,决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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