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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害怕了?这里可能会有人来。”他的眸子像镜子般倒影着孟肴的模样,轻贱的模样。
“对啊,我忘了......”孟肴又自嘲地笑了笑。他能给什么呢,连一颗真心都见不得光。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晏斯茶揉了揉孟肴的脸颊,把他耷拉着的嘴角捋平,“以后我会提前和你商量,好不好?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受委屈,他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再找你麻烦。”他以为孟肴是心疼钱,还特意补充道,“那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孟肴两眼发直地望着前方,目光轻飘飘的,也没个归处。他突然无比强烈地意识到,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本来就该是毫无交集的人。现在学生时代差异还没有那么明显,越往后就越可怕。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黑暗、错误、悲剧,从那一辆3路公交车就开始了。
可是晏斯茶抱着他,孟肴如此贪恋这温暖。他身上总有股清新的气息,也许是洗衣粉,也许是沐浴露的味道,就像林木间清凉的夏风,把孟肴丢掉的自尊都缓缓吹了回来。孟肴伸出手回抱住晏斯茶,在他怀里哭,没有声音地哭,只有肩膀一波一波耸动着。
他想着自己和斯茶还没有过一次约会。这周周末,他心心念念的周末终于要来了。至少等度过那美好的一天再设想未来吧。他是多么得贪心,饥肠辘辘的时候捡到了一把麦子,却奢望能种出一片田野。
第29章
刘泊的事两人心照不宣地避开不谈了。
那一天孟肴太过伤心,忘记了追问高利贷的事情,翻篇过后他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只盼未来有机会再问询。
但刘泊开始明显地变了。
他不再骚扰孟肴,甚至懒得再施舍孟肴一个眼神。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一下课人群就围在他旁边,刘泊安逸地瘫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别人的问题。他以前是很少坐在位置上的,因为坐着总是孤零零的,也没什么人和他说话。他曾经在班上唯一有存在感的行为就是欺负孟肴,他是每一场“运动”的发起人、领导者、指挥家,他在踩踏与凌辱中雄风猎猎,获得无上的权力。
然而欢笑散场后,他依旧只是一个瘦小的、平凡的“某某人”。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真的假的,别是莆田货吧?”边上有人问。
“呸,”刘泊啐了一口,把脚猛地甩到桌面上,“来,你自个儿品品。”
那人便真的凑到刘泊的鞋子前,从孟肴的角度瞧着,好像他在舔舐刘泊的鞋面。那人也不嫌弃刘泊的脚臭,鼻尖抵着鞋瞅了好几眼,又上手捏了捏,终于啧啧两声,“还真像......”
“怎么说话呢?什么像,这就是正品!”刘泊收了回脚,把两条腿从桌角两边大大咧咧地岔开,使得那两只鞋落在过道显眼的位置。路过的人总要被迫瞧上两眼,有些人有点好奇,便凑上前来问:“刘泊,怎么每天穿得都不一样啊?发迹了?”
“......我爸做生意,赚了点小钱。”刘泊眼皮也不抬一下,眼睛只落在他的鞋子上,心满意足地看不够。他一天要这样回答八百来遍,谎话早成了真话,好像真的家里赚了大钱。他以前眼睛滴溜溜地转,和人说话脖子总忍不住往前伸,现在却仰着脖子,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些和自己伸着脖子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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