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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3页）

他随手把纸放到了桌上燃着的宫灯里，一截小纸迅速变黄、发焦，很快就变成了黑色的土灰，散发出苦臭的味道。

那四个完好的字在火舌里不甘地跳动了几下，到最后消失得干干净净，楚恒看着看着，忽然心跳停了一拍。

这没由来的心悸倒不严重，他仍是卯时起亥时睡一日三食，理政阅文没受丝毫影响，只是那个火焰里的影子时不时地便要在他脑海里跃动，再一遍又一遍地化成灰烬。

直到十日后再次收到了青州的书信，楚恒又从信函里找出了一块小小的“泊春安好”，他心里漂浮的那根悬木才算靠岸。

哦，还活着。楚恒想。

“臣奏：

周边郡县今岁皆丰收，臣派人借粮，已解城内燃眉之急。五日后，兵马部队至，将军领兵安营扎寨。再三日，京中粮草物资至，百姓夹道跪谢天恩。

请圣安。七月二十八。”

楚恒把这奏章读了两遍，搁在了一叠折子的最上头，将那张纸片按原来的纹路叠好，压在了砚台之下。

随着战况焦灼，青州的来信也逐渐没了起先的规矩，甚至有些是用炭笔写的，字迹潦草，像是在颠簸的马背上随手挥就，只用寥寥数言写下战况。

“…将军带兵重建民居，不过数日已恢复半数。”

“…臣作副将上阵，今日共杀十六人，叛军十三人，被分食未死透的稚童一人，给臣下毒的少女两人。”

“…城外有了疫病，臣带人将城外尸体烧了干净。”

“…今日发兵荆州，城中有动摇军心之人，已被臣斩首。”

“…夕阳在眼前晃，每个人马鞍上挂着的人头也在晃，撞在一起碰碰地响。”

“…今日收下两座山头，臣里衣尽湿，洗不掉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