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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儿跑到厨房,见厨子厨娘靠墙站着,顾沁文脸蛋黑一块白一块,坐在凳子上,呜呜地哭,原来三小姐为了逗阮春临开心,想做个硕大无比的寿包却失败了,她看见暖儿,止住哭声问:“你过来,我问你话,大嫂现在在干嘛?”
“小、小姐在涂脂抹粉。”暖儿下意识答道。
顾沁文一愣,怒道:“好啊!我哥大难临头,太奶奶病重,她还有心思打扮,跟顾凌章那个短命鬼倒是配成一双,都不是好东西!”她决定收回邱若蘅大嫂的称谓,叫什么呢?算了,到时候看她像什么就叫什么!
暖儿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去时,被屋子里站着的美人儿吓了一跳——二小姐什么时候来的?她眨巴眨巴眼,二小姐和颜悦色地问:“豆粉拿来了吗?”
“你是……大小姐?”暖儿吃惊道,“你脸上的胎记怎么不见了?”她凑上前细看,邱若蘅眼角那一片皮肤有点微微的不一样,颜色略白,不太自然,但只有在两人之间仅一尺距离时,才能看得出来。
暖儿喜道:“真好玩!你们两个现在站在一起,一定连老爷都认不出来!”
邱若蘅微笑道:“小时候芷蕙偷偷跑出去玩,我就扮作这样子替她掩护。”她不放心,又问暖儿:“真的分不出来?”
“真的分不出,除非这么近!”暖儿还伸出手去摸了摸,连触感都跟肌肤一样滑,“嘿,神了!”
邱若蘅笑容舒展开来,将面粉换成豆粉后,整个妆容看起来更为自然,简直难以分辨,她清清嗓子,学邱芷蕙的腔调说了两句话,暖儿笑道:“语速应该更快更呛一点儿!大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装二小姐逗人开心么?”
邱若蘅再三叮嘱她不要说出去,谁问也不能说,暖儿似懂非懂地答应了。
邱若蘅看顾凌章快要回来,赶紧洗了脸,又写一封信拿给暖儿,让她送去陈渊府上,为避嫌,信封上写的是陈卢氏的名字。
然后她便忐忑不安地等着,顾凌章的轿子进了侧门,不一会儿,书房里飘出熟悉的药味,她走到窗下探头去望,俊秀清冷的青年正提了笔,伏案专心写着什么,她心中微热,突然很想进去向他道歉,说前些日子错怪了他,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去找过陈渊的夫人,至少,现在不能。
“相公,若蘅对不起你。”她在心底里说了一遍,轻轻将这句话,压在舌下。
顾凌章写着写着,似乎感觉到窗外有人,抬眼望去,却只望见一扇空窗。他微微失望,目光落到案头那盅苦药上,看一会儿,手指伸进杯盘中间的空隙一掏——并没有期望中的饴糖,他苦笑一下,怎么又忘记了,那颗糖,已经好久没再出现过了。
×××
月上屋檐时分,一顶租来的青帐轿子匆匆疾行街上,一路行到保障湖边,邱若蘅撩起轿帘往外张望,只有灯笼的那一丁点光照着脚下,其余皆是无边无际的漫漫黑暗,她缩回轿中,深深呼吸,可是心还是跳得激烈,加上轿子一上一下忽而忽而的颤悠,总觉得心会被甩出身体一样不安。轿子忽然停了下来,邱若蘅一惊,手指颤抖着又一次撩起轿帘。
月色下,湖水幽幽闪着鱼鳞一样的清光,黑漆抹乌的湖畔静悄悄停了艘画舫,船头挂着三盏灯笼,这是约好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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